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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商为图厚利,一画卖多人,必设法将一幅画揭出若干层。
揭层越多,笔墨越淡,每层的原作也比较淡,作伪者便再用宣纸裱数层,墨迹轻淡之处再照样添补,再用熏旧之法使其变旧变暗,真伪便难以分辨。
“夫人细看此处。”
沈梒指着画中的一棵老松枝丫道,“这一笔收尾处,最上层墨迹之下偏又多了道浅浅的墨痕,那便是原作的笔迹,作伪者不慎描了出去。
但若是不细看,实在难以发现。”
“这……唉。”
谢母跌坐了回去,头痛地道,“这样一幅伪作,是没法再送给皇后了。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大人了。”
“区区小事。”
沈梒笑道,“以后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夫人随时知会。”
谢母连忙道谢,迟疑了下,又问道:“不知——不知让之他最近可好?”
沈梒一怔,抬眼看谢母望着他有些忐忑的样子,顿时心下便明白了。
他暗暗叹息了一声,温和道:“让之他最近忙,船坞厂开工在即,很多单子数目需要他亲自过目。
但夫人放心,他的衣食都有人照看着。”
谢母有些窘迫,总觉得被他看破了小心思,忙道:“朝堂大事,不必说给我听。
但你们务必要注意身子,别忙起来就不顾别的了。”
说着,又吩咐下人们拿来一堆新鲜瓜果、渔产和日常用物让沈梒带回去,沈梒也都一一收下。
“那今日便不打搅夫人了。”
沈梒起身道,“过几日待让之忙完,便会回家来的。”
谢母也起身相送,但当她看着沈梒那修长却略有些单薄的背影向外走着时,不知怎地,忽然便脱口而出叫道:“良青!”
沈梒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谢母拧紧了帕子,心里紧张,却还是慢慢说出了那句想说的话:“你……你也要注意身子。
夏燥,别太过贪凉,知道了么?”
沈梒眼中流光闪动,竟有些怔然。
半晌,他终于扬起了个柔柔的笑意,低头答应了下来。
送走了沈梒,谢母再次回到了庭院中的宴席上。
此时众夫人已没在玩斗草了,又三两聚在一起,聊起了儿女的姻缘之事。
看谢母回来落座,众人便不由自主地将话题转回了她身上,有位夫人装似不经意地笑问道:“说起来,让之还没成亲呢?这年纪可也不小了,房里没个人怎么办呀?”
谢母往后靠在椅背上,轻摇着团扇,在夏日情暖的光线中微微眯起了眼睛。
小扇轻风正凉,徐徐地吹散了燥热和太过馥郁的花香。
这感觉便像那个年轻人一般,悠凉静远,从容雅致,只要在他的身边,便仿佛再感觉不到世事嘈杂纷扰,只余一片宁和。
在众夫人的注视中,谢母懒懒地开口道:“没办法,让之他的眼光高呀。”
“需得找个才高貌美,性子平顺柔和的。
但又要出门能震慑一方,让男子也敬畏;入门能红袖添香,让房内幸福。
上能议国事论经典,下能品诗书弄风月。
不是这样的人,怎么如得了我家让之的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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