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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干瘪消瘦的男子被拽着跑了一路,显然已没什么力气,脚下一软摔倒在水汪里。
少年突然脱力,整个人也跟着摔了个跟头,因皮肤撕裂引发的痛呼声忍不住溢出唇间。
少年仿若力气全无,在雨夜里归于无声。
然下一瞬,她再次如猎豹而起,不由分说将人拽起,拖着、抱着,推着往前走。
王家的力气全无,身体几乎都瘫靠在她身上。
看着少年,他只觉得难以置信。
不久之前,他趁着看守不注意,翻窗逃出了安庆窑。
本以为重获生机,谁知还没走出多远,少年就追了上来。
王云仙起先还跟着一起追,追到后面就没了人影,只剩下少年。
这少年的名头他也是听过的,鼎鼎大名的小神爷嘛,看着文弱秀气,没想到追起人来倒有把子力气,看样子不死不休。
他整日泡在赌坊,被揍过不知多少回,有些逃跑的功夫在身上,可他愣是跑了几条街,那少年居然还没放弃,紧咬着他不放。
他们二人好似在窑厂区捉迷藏,在七拐八绕的巷子纠缠近半夜,他终是不敌,败给了少年。
他问她为什么死死追他。
她说,她要一个公道。
他又问,那人和你无亲无故,你至于吗?
她说至于,有个人比她的生命还重要。
那她到底是要公道,还是要护那人?
她沉默了许久,说两者都要。
于是他闭嘴不再说话,路上看到人群都往一处跑,七嘴八舌地说什么去看徐大才子的热闹。
这少年一听,也不送他去官府了,急急忙忙追上人流。
可她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泥泞的小土丘上,她一只脚陷进水洼,努力揉开眼角,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又咸又涩,疼得她身躯一下一下地直抽抽。
她看到浪流在涌,群魔四散,那人遗世独立。
神明啊,巍巍的大树倒了。
她看到那人弯下腰,一点点、一点点俯首,滑向深渊。
神明怎么还不降世?她向童宾火神祈祷可好?她想要奔过去,脚却越陷越深,声音也堵在嗓子里怎么都出不来。
她看到那人和自己目光相碰,嘴角隐有笑意。
砰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崩碎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