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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得罪得罪……&rdo;那人应和着。
我装笑了一下,心里却不禁一怔,为何这杯子为空,却能让我听见婴儿的哭泣?难道它就是传说中另外一只婴音杯?
我赶紧轻微地动了动手腕,好在那只箱子还在。
2
那怀孕女人的脚步又一点点走近,她端下那只酒杯,又端来一杯新茶。
屋子里的熏香之气似乎渐近浓重,592这么熟悉的香气一定在哪里嗅过。
&ldo;是那里吗?&rdo;我轻轻地嗅着,又在心里暗暗地否定,&ldo;不是,神相似但韵不同,那会是什么呢?&rdo;
讲故事的人突然猛咳了几声,手中的念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不禁感慨了一句:&ldo;老了,老了,一经风,这身子骨就顶不住了。
&rdo;
我赶紧端起酒杯掩饰一下,没顾上搭腔;那酒杯中的味道,说茶不茶,说酒不酒;对于奇怪的东西,我一向很难接受,但或许他此刻正盯着我,这杯东西我是定要品一口的。
在浅浅地啜了一下之后,讲故事的人心满意足地说道:&ldo;既然说到老,我就给你讲一个关于衰老的故事吧。
&rdo;
也是清朝晚期,江浙普陀山南坡脚下有一座专供行人休憩的宅院,这座宅院很特别,免费为路人供茶水,好似在佛庙之下特地行善好施。
为了积德求福,院里所有服侍茶水的侍女身材都很婀娜,但脸上全都罩着白纱斗笠,白纱长长地垂到肩膀,把整张脸都遮挡起来,而且从来没人听见她们开口说过一句话。
附近镇上的男子,不管单身的还是有妻室的,每次去庙中上香,不惜绕路也要来宅院里歇息片刻,就为了看侍女们的身姿;据说曾有胆大好事之徒悄悄掀起过一个侍女的面纱,但之后再也没人见过那人,也没有任何侍女长相的消息流传开来。
有一年的农历四月初九,一个年轻书生春心荡漾,前一日佛祖生日,他去山中庙宇烧香求取功名吉签时,路过那座宅院,顺道进去喝了碗淡茶。
在他出门之时,无意间瞥见宅角一座二层阁楼的窗户打开着,里面有个年轻女子的侧脸,那女子似是在低头绣着什么东西,脸颊红润,发髻蓬松地梳在脑后。
书生自从看了那女子一眼,便已魂不守舍,他发现自己读了那么多经史子集,却找不出一句话、一个词能形容这女子的美丽。
书生回到家中,搜肠刮肚了半天,想吟诗赋词一首,却连一个字都没写出来,他的脑子中只剩下那个侧脸,魂牵梦绕,夜不能寐。
而且所有人都不信他曾在宅院里看见过女人的脸,因为从来不曾有人在那里见过宅院的女主人或者侍女,书生结结巴巴地与众人理论,反而落得一身耻笑,于是他专程前去拜访,求与那女子一见。
初九已非吉日,宅院大门紧闭,门口也无半个脚印,到处冷冷清清。
书生毕恭毕敬地敲击那家宅门,半晌却毫无动静;书生悻悻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不似普通的香气,那香气仿佛细雨直接浸入肌肤,让你闻到就想看到,看到就想触摸。
这是何等奇妙无比的香气。
书生感慨着,转身再度敲门,未果,一股强烈的念头支持着他绕到宅院的后面小门,那小门虚掩着,上了一把锁,但锁不知何故没有扣死。
书生将锁摘下,轻轻地推开小门,一股香气直扑书生的面门,他惊喜地发现,这座宅院竟然暗藏玄机。
在众多绿树植草环绕之间,有一座小小的阁楼,那似乎正是香气的来源;书生走到阁楼跟前,再次文雅地敲敲门,依然无人应答,他壮着胆子推门进去,里面的熏香之气像烟雾一般缭绕盘旋,只站一时,顿觉全身毛孔舒张,血液加速流淌,皮肤裸露在香气之中,有一种暖洋洋的滋润感。
他从未觉得如此舒适,以至于连身后的小门悄悄关闭都没听到,等到发觉时,发现那门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了。
此时,房间的一面壁墙之后,似乎不断有扇风、铲煤、劈柴的声音,书生好奇地趴过去,在壁墙间的空隙中朝那儿望去,只看了几眼,就突然晕厥了过去。
&ldo;你猜他看到了什么?&rdo;讲故事的人手中的念珠突然停下,向我问道。
我摇摇头,心里依然在盘算着这屋子里的香气,究竟是何物,难道就是这故事中的香气?
他看到壁墙里面,几个身材壮硕的男子正在卖力地扇风劈柴,他们一声不吭,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可是这几个男子的脸几乎都是一样的容貌,深深的血红色褶皱布满整张脸,眼窝深陷,高耸的鼻梁上露着白色的骨头,两颊像两个血馒头一样肿胀着;那里的小门突然一开,两个侍女打扮的女子进门送饭,这两个女子没戴白纱斗笠,脸上是一样的血腥恐怖,那一道道血红色的褶皱像把表皮硬硬从脸上撕下一般,两颊原本丰润圆滑的皮肉都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血红的肉,沥沥拉拉浸出汗水。
你看他们的身体,无论男女,都是青壮年的身材,但那一张张脸,就算全是健康的肉色,也苍老得如同百岁老人,他们细嫩光洁的皮肤哪儿去了?
书生沉沉地睡去了,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四周的熏香依然沁人心脾,只是他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奇怪,皮肤松弛得好像随时可以流淌似的,而且有种轻微的瘙痒。
他歪头看向窗边,一张同样的床上,正躺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只能看到一张侧脸,却是极致的美丽,虽然与自己在窗口见过的不是同一女子,看一眼却也值了,而那女子身边正坐着一个面目丑陋的老太太,那老太太皮肤灰暗,皱纹遍布,至少也有七八十岁的年纪,但只是普通的苍老,没有血腥恐怖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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