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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疾（第2页）

&esp;&esp;“嗯，把药收到罐子里煮了吧。”

李霁心不在焉地递过药罐。

他温热的手指尖碰到了她。

&esp;&esp;皇帝在炉子前亲自煮药，煮好了，尝一尝温度味道，做足了仁孝姿态。

&esp;&esp;太后躺在梨花木暖榻上，锦衾香殿，帷幔安和。

&esp;&esp;阿环见到她，便想到林美人躺在那一卷破席中，眼目酸涩起来。

坠茵落溷，人的命数天差地别。

输家的下场，为人利用殆尽，弃如秋扇见捐。

&esp;&esp;太后浑然不知，懒懒地扫视榻前的儿女辈。

皇帝嘛，在军营里待得性情愈发古怪，和这个道姑前两天别别扭扭，今天又拉着手到她榻前侍奉，她懒得管。

这女道士就拘在这儿，名分先晾着，等武阳侯认了她再说，也好拿捏。

&esp;&esp;另一个冯珏，装模作样的，倒是小瞧她了。

禹王什么德性她还不清楚，禹王府里头只有她冯珏生得出孩子，糊弄谁呢？这女人野心大着呢。

但太后现下身体抱恙，暂时无暇追究。

&esp;&esp;眼前，贵为天子的儿子亲尝汤药，两个如花似玉的新妇尊奉跟前，她自感难得糊涂，自己仍是个有福气的老妇人。

就差禹王了，唉，她对禹王的感情要比对皇帝轻松得多！

禹王生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正位中宫，宫务繁忙，也不像教养皇帝时，每天提心吊胆，担心皇帝在先帝和孝文太后面前表现不够出挑。

禹王大多数时候由宫人照理，她来了呢，就由乳娘从那锦绣丛中抱出来，金围珠绕的襁褓，粉雕玉琢的脸蛋。

她亲亲禹王，陪他玩一玩，就觉得十分畅快，似乎已经尽到慈母责任。

&esp;&esp;原来皇帝来后宫看孩子，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呢！

她感慨道，可惜禹王来不了，于是问冯珏说：“世子是不是和你同来？”

&esp;&esp;冯珏道：“世子听闻太后病了，闹着要来为皇祖母侍疾，现随妾居住别馆。”

&esp;&esp;李霁闻言，在药炉边说：“把世子也叫来罢。

禹王后和世子不如居留在宫中，朕还没有同小辈好好相处过呢。”

&esp;&esp;这句话出，在场人多少感觉到当今天子对自己膝下无子的怅惘。

冯珏带了世子来。

太后怕过了病气给小孙子，只叫远远请了安，就和蔼地说：“到外头去吧，让你皇伯父带你四处玩。”

&esp;&esp;世子点点头，走到李霁拉他的袖子，又看一眼阿环，张开嘴，愣了愣。

&esp;&esp;“你喊她，伯娘。”

李霁迟滞地开口道。

&esp;&esp;在敌人的孩子面前，当然有充分的理由做戏做全套。

他心里如此解释。

&esp;&esp;世子怯生生开口喊：“皇伯父，伯娘。”

挥舞起手上的拨浪鼓，见面前两个人相顾无言，又喊，“皇伯父、伯娘，你们想要玩鼓吗？”

&esp;&esp;真是个不识抬举的小世子。

李霁心头一阵酸涩，听见她说：“好。”

&esp;&esp;世子并没有察觉他们之间的表情有什么怪异，绕着阿环周围跑：“伯娘，你真香，蝴蝶都被你引来了。

皇伯父，你是皇帝，很厉害吧，帮兕儿抓蝴蝶好不好？”

&esp;&esp;他的皇伯父目光追着蝴蝶，迷迷惘惘地飘到伯娘的脸上来。

皇伯父抬起手来，但是没有捉住蝴蝶，只捉住了伯娘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