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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3页）

&rdo;儿子不好意思地笑了，&ldo;老妈就说，嗯?他两个小时都还没把澡洗完吗?&rdo;

&ldo;然后呢?&rdo;端午摸了摸他的头，又替他把脖子上的红领巾拽了拽，问道。

&ldo;我说了实话，老妈发了飙。

&rdo;

儿子的话让他再度陷入到令人厌恶的烦闷之中。

他不得不考虑，如何向家玉解释昨晚的事。

虚构故事，已经让他感到深深的厌倦。

当然，他也意识到，与绿珠相识所带给他的那种灵魂出窍的魔力，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迟钝。

送走儿子之后，端午仍然毫无倦意。

他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听了会儿音乐。

巴赫的平均律。

自从换上了蔡连炮寄来的胆管之后，古尔德的钢琴声果然更加饱满，且富有光泽。

他甚至能够看见遗世独立的古尔德，坐在一张母亲为他特制的小矮凳上，夸张而古怪地弹着琴，旁若无人地发出多少有些病态的哼唱。

端午喜欢一切病态的人。

他想起两年前，他曾和欧阳江河去蒙特利尔参加一个诗歌节。

旅途中，同行的诗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古尔德。

他们最关心的，是寻找白求恩的雕像。

可他没能听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十点多，单位的同事小史给他打来电话。

她压低了声音对他说：&ldo;刚才冯老头到资料室来找你。

他来过两次了，好像有什么急事。

我替你说了一个谎，说你去文管会了。

&rdo;

&ldo;别老说去文管会啊。

我还可以去别的单位啊，比如文物局啊，计委啊，发改委啊，当然，必要的时候，我还是可以生病的。

&rdo;端午笑着对她道。

她说的谎并不比儿子高明多少。

&ldo;冯老头刚走，老鬼就来了。

他中午要请我去天天渔港吃刀鱼，你说怎么办?&rdo;

&ldo;那就去呗!&rdo;端午笑道。

小史&ldo;呸&rdo;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10

地方志办公室所在的那栋三层灰色小洋楼，位于市政府大院的西北角。

房子年久失修，古旧而残破。

不知何人所修，不知建于何年何月。

灰泥斑驳，苔藓疯长，墙上爬满了藤蔓。

它是各类小动物天然的庇护所：老鼠、蟑螂、白蚁、壁虎、七星瓢虫，不一而足。

自从有一天，一条被当地人称为&ldo;火赤练&rdo;的无毒花蛇被发现以后，原先在这里驻扎的妇女联合会决定连夜搬家，给正发愁无处栖身的方志办腾出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