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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就走了。
那天三叔挺够意思的,鱼肉鸡挺全,还有最贵的时鲜菜。
王复来媳妇却说她减肥,愣是没吃几口。
人家王复来说单位忙,初六就得往回赶。
他媳妇还显摆她手上戴的那个金镏子,说花了五六千……。”
“他发了。
这种钱来得痛快。
三叔給没给他顶钱。”
“好像没吧。
乡里乡亲的,还刮拉着实在亲戚,请一顿饭还不够吗?三叔家也不是有钱人。”
“好像没那么简单。
王复来那里可是个深洞。”
两夫妻正说着,有人说话了:“求了人家就别在背后讲人家的坏话。”
老爹推门走进来。
他天不亮就起床了,在后院修剪丁香花枝杈。
“枝子已经有粘液了,估计今年发芽时间不会往后拖。”
老爹一边洗手一边说。
“爹,人家都不理解。
你的丁香树不能换钱,鼓捣它干嘛。”
妻子说。
其实这并不是邻居们的说法而是她自己的。
自从奋进记事,别人家的院子都是枯干的柞木做栅栏,自家的栅栏却是活的丁香树。
老爹每年都要在正月剪枯枝,督促它快些发芽,谷雨时再剪一茬嫩枝,让它们长成一般高。
妻子嫁过来后,颇有微词:“不管你多忙,也要去帮他收拾。
太累人了。
再说也占地方啊。
一个小树趟子,起码有一绦宽。
一绦宽能开两根垄,要减少几百块的收入。”
老爹听说了,用锹墩着地:“你家那么会过日子也没见富到哪!”
妻子在电话里告老爹的状,说着说着哭了:“奋进,你得说句公道话。
有老人那么说儿媳的吗?我省是为谁,还不是为了咱这个家!
难道不对吗”
老爹年已七十。
他小时学习好,考上了卫生学校,分到屯里当了赤脚医生。
但后来也没有别的发展,六十岁时就退了休,除了乡亲们有个头痛脑热的去给拔个罐子针个灸,平日里有时间就帮家里干农活或去集上卖个菜。
老爹虽然头发白了,但身板很硬朗,耳不聋眼不花,嚼起炒黄豆嘎巴嘎巴响。
听老爹自己讲,他的身体好要归功于他的父母也就是奋进的爷爷奶奶。
他生下来就没有奶吃,又不肯吃嚼布袋{裕山一带人喂小孩子的习俗,把小米煮烂了,大人在嘴里嚼烂了,再用纱布挤出汤汁喂孩子,俗称嚼布袋},爷爷奶奶咬牙将家里耕地的一头老牛卖了换回一头奶羊,一直供他吃到上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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