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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盛母那边出来,盛流芳有些不自在。
她言说先不急着回房,改去府中各处转转。
蕙兰没想到,盛流芳一不找管事,二不去各院,偏往角楼的下人堆里钻。
她跟在后边磨磨蹭蹭,心不在焉。
眼见盛流芳大步流星,蕙兰拽住了盈儿:“院里的活计还有些没忙完,我得先回去看看。”
大小姐亲临,下人们始料未及。
眼下领头的管事不在,他们只能互相观望,面对盛流芳“有何难处”
的发问,更是闭口不言。
盛流芳言辞恳切:“大伙儿都是长久做工的,难不成要一直遮遮掩掩?我初回相府,绝对无意刁难。”
稍年长些的还是顾左右而言他:“大小姐,我们这帮人向来都是任凭主子们差遣,既然拿了工钱,哪敢嫌麻烦?这地儿乌烟瘴气的,您还是移步吧,小人们惶恐,实不知该如何招待。”
盛流芳道:“本想着做点好事,为大家排忧解难,没想到你们都不稀罕。
那就如常地过吧,往后的日子可不是一天两天。”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万一真是想给咱们做好事呐,能不能加工钱?”
“要是天天都这么个忙法,加了工钱也吃不消啊。”
“眼下的日子确实难。”
……
想到连日以来的处境,终是有胆子大的开了腔:“大小姐,那我可就直说了,请您别怪罪。”
盛流芳抬眼,见说话的是个手脚粗大的使唤,旁边还有人暗戳他的腰眼。
那人把心一横,向着身边的人说道:“可不就是嘛,往后的日子又不是一天两天,若是日日都要跑断了腿地忙活,这份工我不做也罢。”
相府的餐餐讲究,本就费神布置,可上头却吩咐说大小姐食欲不佳,要在饭后加两道不重样的甜点;再者洒扫庭院和修剪花枝的长工都要养家糊口,上头却说大小姐嫌弃做活的粗鄙,硬是扣下了不少的工钱;还听说给大小姐选料裁衣的掌事也被上头一顿好骂,言说挑出来的颜色样式大小姐一个都看不上,全都返工重换。
盛流芳百口莫辩,自己从不曾如此娇惯。
盈儿用手指比了个向上的手势:“依我看,这个‘上头’没安好心肝。”
盛流芳亦心下了然:“流芳初回府门,不曾想给大伙平添了麻烦。”
盈儿急着解释:“小姐,你干嘛把错往自己身上揽,明明是...”
盛流芳不让盈儿说下去:“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解开了便是。”
回去的路上,盈儿有些心疼:“小姐,西院那头未免也太阴险了,你怎么不把话跟他们说明白?再就是你若是想打听什么,将管事的人叫到跟前一问便知,不必给自己添麻烦。”
盛流芳用手捋了捋盈儿紧皱的眉头:“萧姨娘奉祖母之命掌管后宅,代表的是整个相府的威严,就算她算计了我,我也不能背后折损她的脸面;况且管事人的命脉都捏在掌家人手里,他们直接替萧姨娘办事,未必敢跟我讲实话。”
见盈儿认真地听着,盛流芳继续说道:“不同于轻飘飘地下个令的管事人,仆人们可是实实在在地受累,他们最辛苦,自然也最容易突破。
我自己去问是得到答案最快的方式,才几步路而已,算不上麻烦。”
盛流芳二人回到院里好一会儿,蕙兰才疾步进来。
盈儿不解:“先走的人却后到,蕙兰,你又跑到哪去啦?”
随即一副了然的样子:“哦哦哦,我知道了!”
蕙兰如临大敌:“你知道了什么呀。”
盈儿笑语:“你肯定是碰上腊梅了,想说的话儿聊不完。”
蕙兰脸色稍缓:“是...是刚巧碰上了,却也并未说了很久的。”
盛流芳对蕙兰道:“以后闲来无事,你照样可以去祖母那边玩,若是有朋友到这边找你,你也只管招待。”
蕙兰低声道谢,却不由得红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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