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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还没过完,相府各处仍是张灯结彩,一片绚烂。
盛流芳正一个人坐在园子里的阁楼上发呆,忽听传来“噔噔噔”
上楼的声音,她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盛锦程找来了。
果然,身形纤长的男孩边脱斗篷边说话:“我刚去戏台子那边转了一圈,人也忒多,却唯独不见长姐。
好不容易逮住盈儿问了几句,她便指我来了这里。”
“祖母体谅大伙一年忙碌,于是格外开恩,在戏台边上添了几张长条桌子。
她老人家言说听戏品曲儿本就是雅俗共赏的事情,得空的人不妨都去凑个热闹。”
盛流芳解释道。
盛锦程这才明白:“也就是你,肯把身边服侍的人都放了过去。
不过这样的恩典确实是头一回,看来祖母的心情格外好。”
盛锦程转而问道:“大姐姐,你好像很少过去,是不喜欢看戏么?”
盛流芳拿手在栏杆上画圈圈:“可能我肃静惯了,太热闹了反而不踏实,倒不如在这边坐坐,沉下心来想几副药方子。”
盛锦程闻言心下明了,长姐定是为了大夫人的病情忧虑:“嫡母极好的一个人,上天却偏不免她疾苦。”
盛流芳眼神坚定:“也可能上天在考验我们母女吧,我相信,只要不放弃,娘亲她肯定很快就能好起来。”
盛锦程跟盛流芳一起趴在栏杆上赏景,冷不防零星几点绯红闯入眼帘。
盛锦程惊喜地指着下边围墙:“大姐姐,你快看,乍暖还寒时节,竟有小花冒头了!”
盛流芳往盛锦程指的方向细瞧,看清后便回答道:“那是耐寒的吊钟海棠,别看现在只点点几处,等开春后就能见青堇花瓣,鲜红花萼,大朵的花筒排排挂,就像成串的小灯笼。”
盛锦程眼里透出崇拜:“我平日里只见花草漂亮,却叫不出是什么品种,还是大姐姐见多识广,什么都懂。”
身形颀长的赵石头又出现在了盛流芳的脑海里,她悠悠地说道:“我那玩伴的母亲爱花,他便漫山遍野地寻,顺带也教我认识了黄鳝藤、鸡血草、天葵、蛇莓......”
眼见盛流芳又出了神,盛锦程好生羡慕:“大姐姐又想到以前的朋友啦?能时时刻刻地被人牵挂着,真的是件很幸运的事情。”
纷乱的脚步声复又响起,原来是盈儿和蕙兰上了楼。
盛流芳诧异:“今儿这戏怎么散得这样早?”
盈儿气哼哼地说:“可别提了,萧夫人院里的花嬷嬷说空着嘴看戏不尽兴,就在自己那桌搁了几盘瓜子点心,服侍盛流丹的小喜嘴馋,不由分说就抓走了一把石头馃。
花嬷嬷生气,抬手就扇了小喜一巴掌,小喜便哭哭啼啼地请来了黄姨娘做主,没过多会儿,西院那边也把萧姨娘找来了。
她们二人一吵闹,老夫人也被惊动了,崔嬷嬷训斥我们不懂事,说以后都不准再去了。”
盛锦程撇撇嘴:“总有磕磕绊绊,这还真是安稳不过三日。”
盛流芳安慰道:“都快出正月了,就算不出这档子事,戏也没几天看头,不叫去就不去吧。”
盈儿嘟起了嘴:“好不容易有这机会,真是可惜。”
蕙兰也不痛快:“都怪那两个人多事,连累我们也看不成戏。”
盛锦程自打跟盛流芳交了心,也爱屋及乌地喜欢起她身边的人:“都别气啦,我娘还留着些戏本子,虽不及演出来的好看,但解解瘾还是可以的。”
蕙兰略有迟疑,盈儿却难掩欢喜。
盛流芳忙出言制止:“祖母虽喜欢赏戏,但却不会允许咱们传看戏本子。
锦程要体谅胡姨娘的难处,学会周全虑事,还有盈儿,断不可因小失大,坏了规矩。”
盈儿连忙应了,盛锦程也挠了挠头,不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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