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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esp;&esp;曦珠倏然顿住，僵住了身体。

&esp;&esp;她慢慢抬眼，看向了那葳蕤杏花树，从罅隙里晃过如同碎光的银红。

&esp;&esp;须臾间，那两三粉白花枝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拨开，露出张风流意态的脸。

&esp;&esp;他从花树后走了过来。

&esp;&esp;灯下影

&esp;&esp;曦珠想起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卫陵，是神瑞二十七年的二月初四。

&esp;&esp;

&esp;&esp;千里飘雪，炮声轰鸣，硝烟铺天盖地笼罩在阴霾的半空。

&esp;&esp;伴随震耳欲聋的厮杀嘶吼，覆霜刀戟沉沉落地，将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白骨露野，喷溅的热血将雪地融化，汇成纵横四方的溪流。

&esp;&esp;烈火蔓延，滚滚浓烟，绣有“卫”

和“燕”

字的旌旗接连倒落，层层堆累的残肢断躯被焚，油脂“滋滋”

作响，血肉焦黑模糊。

&esp;&esp;狂风大雪的呼啸声，裹挟犹如鬼泣的惨叫哀嚎，传遍野地。

&esp;&esp;火光之中，被数百人围困的将军甲胄断裂，殷红的血从他胸口伤洞，源源不断地流出。

&esp;&esp;最终他再也支撑不下去，握着长槊，单膝伏跪在地，呕出大口大口的血。

&esp;&esp;气息渐弱，鬓边发丝凌乱染血，他强撑起最后一口气。

&esp;&esp;艰难地抬起一双疲惫至极的眼，望了过来。

&esp;&esp;里面恍若是怅然的悲戚，和无法再宣之于口的愧疚。

&esp;&esp;寒风从窗外吹入，曦珠从半梦半醒间惊起。

她怔然许久，直到平静下来，才伸手摸了摸面上，俱是冷汗。

&esp;&esp;她梦到了三表哥。

&esp;&esp;三表哥怎么会……战败呢？

&esp;&esp;出征前做了这样的梦，是为大凶。

&esp;&esp;三表哥今日就要出发去北疆抗敌狄羌，她却做了这样的梦。

&esp;&esp;想到这时，曦珠再也顾不得什么。

她一下子起身，匆匆朝外跑去。

&esp;&esp;但才出春月庭，她就见不远处卫家的祠堂隐有灯火，顿住了脚步。

&esp;&esp;每回出征前，三表哥都会去祠堂祭拜姨父和大表哥。

&esp;&esp;可昨日大家一起用晚膳时，姨母他们说要送他。

他如今起那么早，难道是不想大家送他吗？

&esp;&esp;他走了吗？或是还在，没得来及走？

&esp;&esp;除了祠堂里的零星灯火，其余都处在浓重夜色里。

&esp;&esp;曦珠跑地上气不接下气，摇曳的裙摆从满是寒露的玉簪划过，抄了小道，朝祠堂赶去。

&esp;&esp;她要见他最后一面。

&esp;&esp;婆娑朦胧的月影下，曦珠恍惚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葱郁苍翠的林间，看到了几道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