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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3页）

&esp;&esp;“知道她怎么死的吗？”

孟挽轻叹：“我不过是告诉她，以你阿姐的性子，怕是永远都不会妥协，她的人生容不得瑕疵，也容不得自己的亲人有半点瑕疵，不如我来做主，替她许了这门亲，昨日亲事定下来了，谁知她又自缢了，你说她到底为何不想活了？”

&esp;&esp;孟挽扫了一眼她苍白的脸，目露怜惜，“你以为是你拯救了白家，可白家上下实则视你为蛇蝎。

你奋力往高处爬，以为会迎来他们对你的喝彩。”

&esp;&esp;“你错了，他们对你只有憎恶，晏家给你了一条活路，你就能活了？”

&esp;&esp;那一字一句无不刺耳，犹如一把把尖刀刺入心口，不断绞着她的五脏六腑，尖锐的嗡鸣几乎刺穿了耳朵，嘴角鲜血涌出来，白明霁抬手抹了一把，满手粘稠，目光中夹杂着被揭穿后的恐惧和恨意，浑浑噩噩地朝她扑去。

&esp;&esp;孟挽起身退开，看着她扑在一旁的木几上，几面上的一株松柏落下，碎片满地，无不狼狈。

&esp;&esp;孟挽又走上前，怜爱地摸着她的头，似往日那般温柔地同她道：“阿潋，你没错，错的是他们。”

&esp;&esp;“我也没错。”

&esp;&esp;“瞧你，每一步都走对了，不一样落得个举目无亲的下场。”

&esp;&esp;“潋潋，这样活着真的幸福吗？”

&esp;&esp;那样的神色充满了溺爱与怜悯，就像母亲死的那一日，孟挽来到灵堂，将她搂进怀里，对她说，“我知道潋潋心里苦，潋潋不怕，有姨母在。”

&esp;&esp;脑袋里看着跟前这张被水雾模糊的脸，脑袋突然一团混乱，逐渐成了空白，唇瓣轻颤，苦痛地道：“我不知道……”

&esp;&esp;孟挽一笑，“你知道，很痛。”

&esp;&esp;“当年你母亲也很痛苦。”

&esp;&esp;“你们下不了手，姨母来帮你们一把。”

&esp;&esp;凌乱的思绪从混沌中一瞬炸开，白明霁慢慢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喉咙里的嗓音几近嘶哑，“是你杀的母亲？”

&esp;&esp;孟挽不乐意了，“是你们自己走到了绝路，关我何事？”

&esp;&esp;“你们这样的人，没有心，眼中永远只有利益，下场不是早就注定了？”

&esp;&esp;“你母亲当年同说我，她活得很痛苦。”

&esp;&esp;“既然痛苦，不如死了，我成全了她……”

&esp;&esp;孟挽的声音忽近忽远，白明霁喘不过气来。

&esp;&esp;幸不幸福，她不知道，她未曾有过，并不在乎，但有一样孟挽说得没错，她没有心，谁都别想从她身上讨到好。

&esp;&esp;锋利的瓷片划破掌心，用尽最后的力气，她将那块破碎的瓷片刺进孟挽的颈子后，自己也倒在了地上，仰头往外望去，最后一眼入目，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esp;&esp;腹部的疼痛慢慢地变得迟钝，眼睛一阵阵发黑，耳边声音传来，她已辨不清是孟挽在挣扎，还是从门口灌进来的风声。

&esp;&esp;她拼了一辈子。

&esp;&esp;还是没能得到善终。

&esp;&esp;她想保护的人，也一个都不在了。

&esp;&esp;圣贤人道：尽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

她这般孤魂野鬼，应该入不了轮回。

&esp;&esp;—

&esp;&esp;昨夜一场骤雨起，狂风卷着闷雷响了半宿，今晨刚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