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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阳光和煦,暖气随着阳光穿过窗棂,慢慢升腾,王熙凤抱着女儿坐在摆在床边的凳子上,双手轻轻合住女儿的小手,目光紧盯着床边的大夫,她正在给卧病已久的贾敏看诊,数脉的间隙,候在一旁的黛玉这是难掩忧愁,站在她身旁的平儿抱着大红锦绣褂、一脸无知还咬着手指的贾菁。
等到这位芳龄二十出头的大夫为贾敏看诊完,收起诊巾,起身走到炕桌边,拿起早已备好的纸笔,写起药方。
黛玉小步上前坐到床边,贾敏怀笑伸手握住女儿的手,偏头向那位正在写方的大夫道谢,“李大夫,真是难为你们父女为我看诊了,你每日都来,实在辛苦了。”
写完方子还有脉案等着这位小李大夫,她听了贾敏的话,平和地答了,“夫人是小瞧我了,我和兄长自幼随父亲行医,再辛苦的日子也过了。
倒是我父亲一直不好意思向您道不是,原本贾公子的信去年年初就寄到武昌府,邀我父亲上京为您看诊,可是那时我父亲带着我们在云南游历行医,接到信已经是去岁年中,上京再要些时日,将您看病的事拖到了二月,实在于心有愧。”
小李大夫素面净衣,眉眼间有菩萨低眉的慈爱,待话说完,脉案也写完了,再交代些细节,便离去了。
贾敏从方才小李大夫说话就陷入沉默中,黛玉察觉到母亲的异样,反握母亲的手,触感让贾敏反应过来,目光注视着被窗棂分割开来洋洋洒洒的阳光,出神地念了一句,“二十馀年如一梦”
。
黛玉愣住了,关切地问道,“母亲怎么念起陈去非的词了。”
贾敏还未待回应,坐在一旁的王熙凤倒是神情舒缓,“姑母可是想起琏二了。”
黛玉意外地看向凤姐姐,“这临江仙,我倒是记得。”
王熙凤记性好,将词脱口而出,“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
长沟流月去无声。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馀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闲登小阁看新晴。
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黛玉更加疑惑了,陈与义是诗人,写的词少,多是馀话。
凤姐姐不懂诗词的,怎也知道,而且这和琏二哥哥有什么关系。
回过神的贾敏听完王熙凤的念词,语态纤和,“凤丫头你倒是好记性,不过你不读书,可是琏儿教你的?”
“姑母,既猜中又何必说。
我不读书,以前琏二离京前,在家有空都要教教我的,不过侄媳妇偷懒,不愿意学,不过这位姓陈的词人写得我倒是记得,是琏二最喜欢的了。”
王熙凤轻笑地回了,此时全无泼辣性子,“姑母念起此词话,想必是方才小李大夫的话引您忆旧了。”
黛玉听到凤姐姐这话,浮现出方才小李大夫的话,她一时关心母亲,倒没太留心。
“小李大夫是讲琏二哥哥去年年初寄信邀他们上京等等,去年年初不是父母亲才上京的时候吗,那时候母亲还没”
黛玉此时内心的反转思索倒是不耽误贾敏同王熙凤的谈话,贾敏从平儿手里接过贾菁,三四岁的个头,沉的很了,贾敏平时若是身体好,倒是能抱得动,如今哪里能成,将孩子接过,不过放到身边,看着他在床上玩而已。
贾敏看着贾菁圆圆的嫩脸,抬头和平儿说笑,“菁儿比他父亲小时候可爱粉嫩多了,长大了也一定比他父亲讨人喜欢。”
平儿满是含笑,王熙凤也轻笑,“菁儿要是和他父亲一样,那才好呢,指定是个出息、能成事的。”
“哪有什么好的,”
贾敏微微嫌弃起来,“菁儿父亲年纪小小就很有主意了,到五六岁的年纪,府里头的人都不太敢在他面前开玩笑,大哥做父亲的也没有了威信。
父亲在世时,最后一次过寿辰,家里人都备了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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