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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太子的计划很简单,等到事成之后,第二日一早收到太子妃的飞鸽传书,他便可借长公主染指太子妃之由,率兵攻进皇宫,逼长公主交出皇位。
可惜,太子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一点,太子妃虽说对太子有情,但是长公主却对她有恩,等到她第二日醒来,才知晓自己错得离谱。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长公主和太子,她注定是要辜负一个了,但是不论是哪一个,却也都是她辜负不起的。
所以,懦弱如她,最后只能想到以死谢罪。”
姜凝醉顿了顿,她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倒也不是太子妃的故事令她生出几分同情,而是因为颜漪岚沉默黯淡的神情。
颜漪岚并没有制止她说下去,相反,她的沉默就是她最大的允许,可是她依旧觉得这像是一场两败俱伤的赌局,她们都会输得一干二净。
并不是没有后悔的。
颜漪岚自嘲地笑了笑,倘若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看见那样后悔不已的太子妃时,能够对她软言细语,而不是因为生气未置一词地离开,或许那时的太子妃就不会选择用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不会选择死在冰冷的池塘里。
若是她能够对她再耐心一点......
颜漪岚的神情全落在姜凝醉的眼里,她的心空落落地,原来所谓的真相其实并没有填补多少她心里的疑惑,反而是带走了她心里的所有,只留下一片空茫,无声地嘲笑她的痴傻。
“所以,当初长公主将太子妃救上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了呼吸,对么?而长公主之所以掩藏起太子妃死去的事实,对外宣称太子妃落水后昏迷不醒,只不过是为了打消太子妄想起兵造反的念头罢了。
其实那时候太子妃身边的所有亲信,包括太医在内,心里都明白一件事,太子妃早在曲荷园的时候就已经噎了气。”
姜凝醉缓缓地闭了闭眼,在颜漪岚抬起来的视线下,她要拼命压抑情绪,才能将接下来这番话平静地说出来。
“可是偏偏三日之后,已经死去多时的太子妃突然又醒了过来,她说她什么也不记得了,甚至于看着长公主的目光都是陌生而警惕的,那时候的长公主是如何看待她的?一个异类?还是一个伪装假冒的刺客?或者是死而复生的太子妃?”
身子完完全全地倚靠在了窗扉之上,仿佛那是支撑自己的唯一力气,颜漪岚的呼吸滞了滞,她默默地看着姜凝醉,却发觉她的眼睛里极力隐藏的悲伤,与自己的是那么的相似。
“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她。”
颜漪岚落寞地嗤声轻笑,笑声却透着若有似无的悲伤和沙哑。
“不是没有抱过幻想,幻想当真是她死而复生了。
可惜,你们除了那副皮囊,哪里都不像。
偏偏青芙告诉我,你们身上有着一样的痕迹,她笃定地说,你就是她的主子,她伺候你这么些年,不会辨别不出来,所以,我最初的确是有些疑惑的。”
只是,有时候要辨别一个人,光光靠那些外在的东西,是不够的。
而性格,才是最不会说谎的。
单单只需要一点试探,颜漪岚心里就有了答案,可是她唯独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姜凝醉会出现在这里,她是谁,她来的目的是什么,她是个细作,还是太子亦或吴王安插在她身边的线人?
她并不知晓,所以她将计就计,一边暗中试探姜凝醉,一边又利用着她演了一出又一出的好戏。
她那个时候的确是需要一个太子妃的替身,借此来瞒过太子,也借此来稳住大颜摇摇欲坠的江山。
而一个谎称自己什么也不记得的太子妃,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也不记得太子临走前与她的种种约定,太子就算日后回了宫,面对一个早已忘却一切的太子妃,饶是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不愿,也只能藏在心里。
“可是你终究还是知道,我不是她,对么?”
姜凝醉的手在广袖里慢慢收紧,她所有的一切都想得明白,独独有一点,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既然知道,那么当初在吴王回京的接风宴上,你又为什么要救我?”
“那个人是不是你,其实在当时的我看来,都是一样的。”
似乎知晓自己的这番话会给姜凝醉带去怎样的痛苦,颜漪岚迟疑了片刻,最后终是坦白地道了出来:“接风宴之前,我就已经知晓,吴王会在宴会之上设下刺客,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我。
所以,我不过是借了他的心思,故意让自己受伤,好让吴王和六皇子放松戒备,从而露出马脚,一举铲除吴王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线人,便也就是六皇子。”
其实,来的路上,姜凝醉是有设想过这个可能的。
只是她始终没能真的选择相信,她甚至不愿去承认,在她对颜漪岚动心的时刻里,颜漪岚却只是在尽心尽责地演着一场好戏,在颜漪岚的心里,她不过只是一颗棋子。
一直以为那次刺客行刺的时候,颜漪岚急忙要找到她,是出于担心,其实从来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