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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第1页）

主上出关，等候已久的怨灵族战士雀跃着，怨力在海中流动，沉寂的溟海涌起波涛，挤压了八万年的仇恨，此战便要一雪前耻，更多的大军集结在怨灵族昔日的练兵场，那是一片昔日海中异族的尸骸堆积成的礁石地，战鼓擂动，号角声响，各部领军以自己的血祭祀校场正中的黑气，那是怨灵族的圣器灭神刃所化。

收起饮满怨气和血气的灭神刃，焚祭走到校场中央，示意欢呼的战士们停下，开始了他慷慨激昂的演说，这是怨灵族的传统，每一次大战前，他们的主上总会在校场上鼓舞士气，被鼓动的战士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似乎每个人都相信，这次他们一定能战胜神族。

各部清点大军，总共有七十五万大军，焚祭要把他们全部带出溟海和神族决战，此战必是你死我活，两族中只能存活一族，布置完相关事宜后，他命各领军将士兵们带回去好好休养，四日后进军溟洲，先将那些卑贱的人族一一消灭，再挥师直上玄墟。

四日后是人族年岁中的十二月初二，按照人间的习俗，每年的最后一个月，他们会准备辞旧迎新，同时走亲访友，把这一年尚未了却之事逐一解决，所以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毁灭溟洲，初一之日，人们鲜少外出，多在家中祈祷打坐，初二之日，他们则会鱼贯而出，聚集在市镇上，这正是将人族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一道黑气冲破溟海，自大荒中直抵天际，这是下给神族的战书，此次无论神族是否应战，战士一定会起，而且焚祭相信神族一定会应战，因为怨灵族对神族恨之入骨，神族同样也痛恨着他们。

黑气飞到天鉴台，就被神兵们拦下，北辰看着久久不曾散去的几个字，并未觉得惊疑，自从他离开乾泽回到此地的那一刻，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日，百万神兵早已备战多时，自从八万年前那一战，他们已经在三途川内安睡至今，时日越久，这些神兵身上的神力就越强。

十二月初二，一战定生死。

好一份狂妄的战书，闻讯赶来的破军擦拭着手中的银枪，这柄曾挑落无数怨灵族战士的神器，已经数万年未饮血。

两族厉兵秣马，鞠山下却一片宁静，汐樾从未离开过仙邸，频繁出入屋内，只希望卧榻上的人快些醒来，算起来已过去四日，为何弥泱依旧不愿醒，她开始怀疑奎山的说辞，如今神族和怨灵族之战迫在眉睫，神族之主怎么会因一时之气就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就算只说个人恩怨，与她相伴至今的人也不是个喜欢回避的人。

正想开口问坐在身边一言不发的奎山，长明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神君，天相有异。”

小仙君上气不接下气，饮下一盏茶后，气息才平复了些。

“长明，何事如此慌乱？”

汐樾无精打采地问道，她认识这小仙君的时日不久，长明虽然年纪不大，却是稳重之人，怎么慌忙至此。

“神君，请随我来。”

长明躬身行礼后，指着西方说道。

这几日汐樾和奎山都在此处，两人各怀心事，除了对饮时闲聊几句，大多数时间都是相顾无言，他们全然未在意仙邸外的世界，心心念念的只是卧榻上的人快些醒来，鞠山上的神兵曾来过两次，看到他们阴云密布，愁眉不展的脸庞，又一言不发地离开。

谁都没有忘记怨灵族蠢蠢欲动，但两人都默契的不提及此事，焚祭之力，非神君能抗衡，而且两族之战，百万神兵，也不是哪个神君能轻易调动，玄墟尚无消息传来，这意味着怨灵族未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只是不知是榻上之人先醒，还是战事先起。

站在仙泽上方，他们看到人间大地上黑云流动，这些云朵遮住蓝天，像是无声的恐惧，在人族的内心中蔓延，那并非是自然之相，天气变化，则有阴云蔽日，厚重的浓云在风雨中飘动，这样如海浪般翻涌的黑云，乃是怨灵之气，这是怨灵族集结大军的征兆。

“长明，你速到云都面见姬恒，让他安抚百姓，切不可引起恐慌。”

奎山当下做出决定，无论这场战争是否涉及人族，都不能让那些饱受战争之苦的凡人自乱阵脚，一旦大地上被恐慌的阴云笼罩，人族就会发生内祸。

长明领命离去后，奎山和汐樾迅速上了鞠山，他们现在能调动的只有这一万神兵，若是战争起自人间，只有这些神兵能抵抗一阵，能护住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凡人。

接到命令的神兵们严阵以待，然而两人明白，这些神兵不会轻易离开少阳，也不会因为他们之言去保护人族，因为当初下界时，他们收到的神谕便是镇守少阳，故而若不是尊上下令，他们就算看着人族被灭，也不会出手相救。

黑云初现时，人们只道是将有冬日雨雪降下，并未放在心上，然而一日之后，黑云未散，反而更加密布，雨雪未降，还能看到云缝中的蓝天，人们开始害怕，纷纷躲在家中不出，流言四起，说有妖魔现世，哪怕官府严令，这只是自然气象，依旧不能阻拦在人群中弥漫的不安。

“仙君，这当真只是自然之相？”

天钧四姓聚于宫台议事厅，对自然之相一词抱有疑虑，特别是己沫在一番占卜后，更加坚信这是灾难的象征。

“临行前神君便是如此交代，诸位勿忧。”

长明心知这非自然之相，为了稳住人族，他只能这样说。

“仙君，我王何在？”

己沫想到那夜怨灵族闯入云都城，被王制服后，王就再未出现过，天生如此异象，本为神祇的王怎能不现身主持大局。

长明无法确定鞠山下仙邸内的人是否是天钧人口中的王，神族口中的尊上，只能摇头，人族不可逼问仙君，四人只能尽力安抚百姓，只说过不了两日黑云便会散去，妘哲和己沫算是与怨灵有过直接交手，他们知道这些黑云很可能是来自怨灵族，一个怨灵他们尚不能抵抗，若是一群怨灵，为之奈何。

算着下界的时间，等了整整一日，距离怨灵族约战的时间只剩三日，战书已被应下，此战非打不可，然而直到现在，他还是未接到神谕，也没有看到尊上回来，神兵已经集结，没有神谕他们便不能下界荡平溟海，此事怪异，九位神君聚在天鉴台，商议一番之后，他们决定由北辰下界溟洲寻找尊上。

他在黑云上方用神力探查大地，竟然寻不到一丝弥泱的气息，在这危急关头，尊上去了何处？他本欲前往少阳，找奎山一问真相，却看到黑云下方一只鸡身人面，眼神锐利的鸟飞过，“凫徯，凫徯。”

怪鸟的叫声响亮，萦绕在每个人耳边挥之不去。

“看啊，那是传闻中的妖兽凫徯，凫徯若现，兵戈必现。”

年长的老者颤巍巍地说着，年轻人听闻此言，纷纷跑回家，拿出家中的铁棍犁耙，恨不得投身到战争中去。

两国之仇，竟至于此，有此勇气，为何还要惧怕妖魔？北辰早已听闻天钧丹陆两国世仇极深，特别是那些血气方刚的青年，恨不得能灭了邻国，一雪三千年前的国仇，他们定是以为两国又要发生战争，对妖魔的恐慌被仇恨驱散，他们好像忘记了关于天相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