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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亦深知此番自作主张乃是有罪,嬢嬢要如何责罚,臣甘愿领受。”
潘太后撑着几案,本想再严加训斥,可见他跪着已显吃力,终将满心郁结化为一声长叹。
“阿容,你可知我为何特别疼惜于你?”
九郎听她忽而唤起自己幼名,心间浮起薄薄惆怅。
可脸上却不能显出,只垂眉敛目道:“因臣的生母是嬢嬢外甥女,又故去得太早,留下臣成了无母之人。
再者……”
他的声音低了几分,神情还算平静,“臣行走不便,比不得其他兄弟,让嬢嬢尤其怜悯。”
潘太后听他这样平静无波地说着,心头酸楚非常,借着侧身之际,悄然拭去眼角泪痕,哀伤道:“不仅如此,我始终对你有悔。
当初不该听那道士言说,将你……”
“嬢嬢,那些事情已经过去许久,如今宫中也再无人提起,您又何必记在心里?”
九郎直起身子,望着她认真地道。
潘太后闭上眼睛,缓缓道:“阿容,你当真不曾怨恨?”
他眼中清冷,摇了摇头:“那时年幼,许多事情,臣已经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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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怜惜甚于气恼,潘太后舍不得让九郎再跪下去,便令他重又站了起来。
见他拿过椅边拐杖撑立而起,不由多看了几眼,继而皱眉道:“我怎瞧着这杖子不是我先前赐予你的那支了?”
他低声道:“路上不慎弄丢了,只得差人重新购置,虽千挑万选,但始终比不上嬢嬢专请工匠为臣打造的精巧。”
潘太后更是不满,本想责备几句,可看他眉眼间溢满郁色,只得道:“阿容,以后你不要再出大内了,我看你在宫中还算太平,怎一旦出去了就连连犯错!”
说罢,又以食指按压眉心,疲倦道,“你先回去罢,稍后少不得也要叩见官家去。
要小心行事,免得又触怒了他。”
九郎见太后神情不佳,知道再留下去也无益,便躬身告退。
出了寝宫,交代宝慈宫内侍,请他们多加留意,若是太后还感不适就要立即传唤太医前来。
待得吩咐完毕,他便带着冯勉出了宝慈宫,才刚走下长阶,便听斜侧里有人笑了一笑道:“九哥,果然是你在陪着嬢嬢。”
他闻声回身,朱红色的宫墙下站了一人,身穿月白交领长袍,衣襟袖口皆以云华素纹滚边,头戴玉冠,腰束锦带,正朝着自己微笑示意。
“五哥?”
九郎见到他,略有意外,“适才听内侍传报,以为你已经走了。”
端王慢慢踱来,道:“嬢嬢说自己乏累,但我看到门口停着乘舆,就想到是不是你已经回转,故此留下来看看。”
“我才回来。”
九郎一边与他说着,一边走向乘舆,“嬢嬢也确实乏累,因此我待了没多久便告退出来了。
不过嬢嬢已经能够坐起谈话,比先前好了不少,这还亏得五哥当时想到河间府离朔方较近,可以加急送来丹参。”
端王不由笑道:“可最终还是你去了邢州。
你多年来始终不曾离开东京,这次出去,可有领略别样风景?”
“来去匆忙,哪里有心去看什么别样风景?”
“其实九哥已近弱冠之年,若不是嬢嬢总不舍得,你早该离开这大内了。
前日里范大学士还在朝堂上提出此事,希望官家早择吉日让你出阁开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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