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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esp;&esp;康熙揽着她的肩头轻拍两下，笑道：“那倒正好，叫朕瞧清楚了这群豺狼。”

&esp;&esp;当夜，康熙还是留宿景仁宫了。

&esp;&esp;因着胤礽是今日的小寿星，又吵着嚷着要与额娘阿玛同睡，赫舍里便叫逢春在里侧加了一条小卧被，挨着康熙睡。

&esp;&esp;小家伙今日玩累了，一沾床就打个哈欠昏睡过去，连睡姿都没变过。

&esp;&esp;朦胧中，胤礽好似又坠入了那个无边静谧的深海。

&esp;&esp;众多模糊的光影在水中起起伏伏，明灭闪烁，其中，有两个亮堂堂的光团一下子吸引了他，伸手之间便触碰进去——

&esp;&esp;寒冬腊月。

&esp;&esp;畅春园清溪书屋。

&esp;&esp;年迈的帝王躺在暖阁榻上，视线已然浑浊模糊，他对着槅扇门仔细瞧了半晌，忽然低声笑道：“你来了。

是来接朕走的吗？”

&esp;&esp;旗装女子飘在榻边，只幽怨地望着他，却不得触碰分毫。

&esp;&esp;帝王苦闷又自嘲地笑了笑，一阵咳喘之后，自言自语叹道：“……终究是朕辜负了你的托付。

若你还在、若你还在身边，朕愿分以半数寿命，不再叫父子之间落得这步田地！”

&esp;&esp;“朕，悔了啊——”

&esp;&esp;这番痛彻心扉的悔悟，终于感通天地，换得一声神灵的回应。

&esp;&esp;“玄烨，那便以你十年寿数，换她重回人世守护吧。”

&esp;&esp;旗装女子蓦然回首，叫胤礽不由瞪圆了双眸。

&esp;&esp;那竟然是额娘。

&esp;&esp;不及他反应过来，便从光团中弹出，又进入了另一处——

&esp;&esp;天色幽暗，狂风怒号。

&esp;&esp;咸安宫内只燃着两只寻常宫人才用的黄蜡，这会儿全都点上，也是为了接驾。

&esp;&esp;万岁爷梦见已故的太皇太后和仁孝皇后，便过来瞧瞧废太子。

&esp;&esp;凄凉的主殿内，已过而立之年的胤礽跪在地上，发辫散乱，满目通红，却闷头只向帝王叩首陈情：“皇父，儿臣所言句句属实，难道您宁可信他们，也不愿信儿子吗？”

&esp;&esp;康熙背身不去看他，抬步向外走去：“你若真的好，难道旁人还会一齐污蔑你吗？不知悔改，朕看你还是继续在此住着吧。”

&esp;&esp;胤礽不可置信地摇头，爬上去想要扯住康熙的衣角，却扑了个空。

&esp;&esp;须臾，咸安宫大门重新紧闭。

&esp;&esp;风将蜡烛熄灭，独留胤礽孤零零坐在地上。

&esp;&esp;他喃喃道：“阿玛，别留下儿子一个人……”

&esp;&esp;立储

&esp;&esp;“阿玛……阿玛别走……”

&esp;&esp;五岁的团子才发出惊恐又微弱的梦呓，赫舍里便兀得清醒过来，转头看向身边。

&esp;&esp;康熙已经先起了，正半侧着身子，轻轻拍抚着胤礽唤道：“保成，保成快醒醒，阿玛在这儿呢。”

&esp;&esp;赫舍里也忙起身，召了上夜的宫人进来，将地台边的两盏壁灯点亮。

&esp;&esp;柔和的微光穿过月洞门的透棂，洋洋撒在床角。

胤礽好似有了气力，叫嚷一声“额凉”

，终于挣脱梦境醒来。

&esp;&esp;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张康熙近在咫尺的脸，面上还挂着几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