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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悲意（第3页）

陈十一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抽水的过程，目光落在饮水机屏幕上显示的倒计时数字上，看着那数字一点点跳动着，思绪却又不知不觉地飘回到了之前脑海中的那些情绪上，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着一丝沉思。

待抽水机屏幕倒计时的结束，伴随着“滴”

的一声提示音，陈十一这才回过神来，他伸手拿起水壶，转身朝着居中的办公桌走去。

当他来到办公桌前时，却一下子楞了楞，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只见办公桌正中摆着一张白纸，那白纸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而白纸正中有一段字迹，虽然写得有些潦草，但陈十一还是凭借着熟悉的笔迹分辨出了那是他所写的。

其内容为

（上九，亢龙有悔）

陈十一盯着那几个字，顿了几秒钟后，正待思考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写下的，又为何会放在这里时，随着自己眼底闪过一抹蓝色，那蓝色的光芒稍纵即逝，若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陈十一见状，心中一动，于是估摸着应该是自己哪次占卦时随手写的。

自从以前对周易触类旁通之后，陈十一便对卜卦一道颇有精通了。

毕竟在他看来，大道同途，做科研工作久了，尤其是前沿科学，总是容易接触到类似神学的相关部分，很多时候那些难以用科学解释的现象，似乎在古老的易学中能找到一些别样的启示和思路，所以他便对卜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通过不断地学习和实践，渐渐掌握了其中的门道。

只不过在后来，他却发现了一个让他有些无奈的现象，那就是自己所卜之卦全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改变卦象所预示的结果。

既然如此，那提前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知道了却又不能改变，这反而让他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徒增了许多无力感和烦恼。

所以，渐渐地，他也就很少卜卦了，毕竟如果只是知晓那些以后都无法改变的事，那知不知道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于是，他在将水壶置于办公桌上后，伸手将那张草稿纸随手揉成一团，就像要把那些关于卜卦的复杂思绪也一并揉碎扔掉一般，然后将纸团扔在了办公桌下的纸篓中。

紧接着，他拿起水壶，转身看向桌上那唯一的一抹绿色，那是一株仙人球，它静静地待在那里，浑身长满尖刺，却又透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

陈十一一直都很喜欢这种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哪怕在环境恶劣、缺少水分的情况下，它也能靠着一点点的养分，顽强地生长着。

他缓缓倾倒壶水，清澈的水从壶口流出，沿着仙人球的根部渗下去，不过他倒的并不多，毕竟这种植物只需要一点点水分，就会拼命活着，给它太多水反而可能会不利于它的生长呢。

然后，陈十一将水壶放回抽水机上，又伸手点了一下加热按钮，准备烧点开水。

接下来便是静静等待水开的时间了，他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眼神有些放空，思绪却又开始变得有些纷乱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陈十一脑海中的悲意也似那壶里的水一般，渐渐汹涌澎湃起来，那股情绪越发浓烈，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说来好笑，在大学之前的时光里，陈十一觉得心理疾病，诸如抑郁症、狂躁症什么的，都只是人们夸大其词罢了，他当时心想，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被情绪左右呢？只要自己意志够坚定，怎么可能会陷入那些所谓的情绪困境里呢？

可当那次过后，隔三差五他内心深处就会毫无缘由地涌现出那一股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什么因果，莫名的悲，那悲伤来势汹汹，如同冲破河堤的洪水，势不可挡，瞬间就能将他的理智淹没，让他陷入一种痛苦而又无助的境地。

从那时候起，他才切身实地感受到了情绪的威力，也真正相信了情绪确实是能杀死人的，

至少在那时，那股情绪对他来说，是难以阻挡的呀。

而他内心的这股情绪，在他所学的心理学相关知识中，偏向于抑郁症的症状表现，他曾经也认为自己可能是得了抑郁症，可后来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是因为此前不少次酣畅淋漓的锻炼也无法减弱这股情绪，这与一般抑郁症通过适当运动等方式能够缓解的情况不太一样；

二则是这种悲极其纯粹，不带任何与之相关的记忆，只是一种纯粹的悲伤情绪，其中偶尔还会伴随着不知其含义的海潮声，

.

‘恰到好处。

’

.

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又好像就在他的心底深处回荡，不断撕毁着他的理智，欲让他陷入疯狂的状态，让他整个人都备受折磨，却又找不到摆脱的办法。

“水开啦！

水开啦！”

突然，抽水式饮水机的智能播报声响起，那清脆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一下子将陈十一原本虚无的视线重新聚焦于水壶上。

而他瞳孔中那一闪而逝的蓝色光芒，自是无人察觉，就像他内心深处那些复杂而又难以言说的情绪一样，默默地隐藏在他的心底，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其中的痛苦与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