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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淳王今之雄心,便是知晓此事,也不会罢撤叶增兵权——他若罢了叶增,淳国的这些世家武臣却有谁人愿为他所驱而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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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中宫宴将毕,残羹已撤,多半文武臣僚业已按谕退殿。
淳国几个位高权重的老臣因得孟守文特谕乃得留殿,与鄂伦部使节人等分坐大殿两侧。
齐凛则因早先奉命记修起居注,虽然位低,却从不需避嫌于朝会廷议,故而也留了下来,如往常一般立在距离孟守文上座不远的殿幔旁。
待殿门被人重重推合,大殿中霎然变得森暗阴冷,唯高烛亮光摇摇曳曳,将居于上座的孟守文映得面目斑驳。
他冲下开口,声音不冷不热:“我知蛮族人向来不屑于繁礼空话,大王子此番出使淳国所图为何,不如就开门见山罢。”
博日格德爽朗地笑,饮了一口酒,倒也真就开门见山地从嘴里吐出几字:“联姻,定盟。”
孟守文目光微动,神色好似这话正在他意料之中,然而语气却略为讶异:“鄂伦部如今称霸瀚州南部草原,何必要与东陆诸侯国定盟?而淳国为东陆诸侯国,未得皇帝御旨,焉有擅自与北陆结盟之理。”
“王上要我开门见山,自己却在装傻充愣——”
博日格德粗直的眉毛重重一扬,语气有些不屑:“你淳国又何时将天启的裴氏当做皇帝过?!”
孟守文不言,口中却轻轻地笑了一声,脸庞本就瘦削的棱角因这轻笑竟变得有些锋利。
博日格德看懂他的神色,语气便愈发直白起来:“我鄂伦部想要北扩、你淳国想要南下,结盟一事正可互为倚力、不用担怕背后有人趁机放火,这里面的道理王上心中定如明镜一般,何必再装。”
“说到底,大王子是想要我淳国的海军替鄂伦部守这天拓海峡……”
孟守文倏然抬眼,“澜州的晋国亦是临海,鄂伦部怎不去找晋国定盟?”
“晋王——王绍威那个熊包软蛋吗?”
博日格德的嘲笑张扬而放肆,“东陆天仁八年的宫变一事,可谓是九州皆知啊。
贲宣帝被宦官挟持到澜州彭国,晋王受宰相杨元密诏却因怠战而不肯出兵救主,白让当时还是休王的裴祯捡了个大便宜!
这还不算什么,天仁十一年,晋、彭两国因裴祯在天启势力滔天、恐休国在澜州坐大,王绍威便与彭王朱翔通谋,纠合二国之兵、趁裴祯人在天启而出师共伐休国,以为休国无主便会轻易饮败,谁知却被裴祯千里之外急遣回师的援军打了个翻身仗!
澜州三国战逾四年,休兵先后屠灭晋、彭二国共十六城,晋王、彭王连败乞和,从那之后便对裴氏俯首称臣——如王绍威般的窝囊废物,这世间怕也少见,王上竟问我鄂伦部为何不去找晋国定盟?!”
孟守文一时笑得开怀,“我倒要感谢大王子不以我为熊包软蛋,颇看得起我淳国了。”
博日格德哼哼道:“淳国之硬在气骨,多年来能不向天启裴氏低头亦让人所钦佩。
王上虽然自己不擅兵事,但好在懂得识人知用——淳国有叶增这样不世出的名将,我若是天启的裴沂,只怕夜里连觉都睡不稳当。”
孟守文并不以博日格德说他不擅兵事一话为怪,只是笑容轻敛,“鄂伦部倘若能出战马十万,我便与大王子歃血为盟。”
博日格德略略一愣,随即皱眉:“王上未免过于贪婪。
我鄂伦部近些年正是用兵之际,战马自用且患不足,何来如此多的余数能够供给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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