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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牵着阿黄到了山脚下,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挑着一对箩筐,步履沉缓地走来。
…,
男子灰头土脸,面有菜色,他挑着的箩筐里装着的不是什么货物,而是一对童子。
童子有气无力,趴在筐沿上,好奇而又茫然地看着平安与阿黄。
像这些人,平安这一路上看到了不少。
他们大多三五成群,扶老携幼,带着瓦釜荆篮,却又无不衣衫褴褛,步履蹒跚。
年饥或避兵他徙者曰流民。
平安知道,这些都是遭受灾害,了无生计了,被迫背井离乡,流落到此的流民。
他打量了那对童子几眼,犹豫了一下,从阿黄背上的口袋里取出两个饼子,递向那对童子。
不料那对童子没等递过来就突然伸手,很用力地一把夺了过去,然后狼吞虎咽了起来。
就连因为饼子太干,咽得直翻白眼,还是没有停下吞咽。
一旁的中年男子感激的看了平安一眼,舔舔干裂得脱皮的嘴唇,从腰间解下水囊,拍着童子的脊背,喂两人各喝了一口水,童子的情况才好了许多。
当男子回过头来道谢的时候,平安笑笑,不以为意,牵了阿黄就要上山去。
只是他突然注意到四周刚刚还在有如蚂蚁一般,沉缓跋涉的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正盯着自己看,目光饥火中烧,有如饿狼。
平安不由想起史书中记载的一些话:百姓饥穷,流者相望,人相食,老弱相弃道路,饿殍遍野。
人相食,易子而食……等等不堪字眼跃入他的脑海中,吓了他一跳。
眼下这么多人看着。
他们大概不敢吃了自己,但阿黄呢?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阿黄少了野草加餐,虽然不至于形销骨立,但看得出来,明显是瘦了不少,算不上肥牛了。
但在饥民的眼里,这就是一头肥牛,杀了能吃上十天半个月吧。
害怕阿黄被流民杀了吃掉的平安心下慌乱,用力拍了阿黄的屁股一把。
然后小跑地往山上走去。
然而去谷娘庙的山路上,也还是不时能看到流民,他顿时恨不得多生了几条腿,牛不停蹄,直至看到谷娘庙近在眼前了,才放缓了脚步。
“平安?”
正上气不接下气紧赶慢赶的平安,听到叫声,抬头看去,面上微喜。
终于是放下心来:“陈姐姐,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陈玉词,平安知道这位陈姐姐武艺高强,有她在。
无论如何阿黄都不可能被抓了去。
陈玉词笑着说道:“我这几日一直在庙里,倒是你,后面有老虎在追你吗,跑得满头大汗的?”
靠着阿黄的平安。
摆摆手,气喘吁吁的答道:“没有老虎,但他们看阿黄的目光。
比老虎还要可怕。”
陈玉词愕然问道:“他们是谁?”
平安便解释了几句,陈玉词被逗笑得花枝乱颤,笑得平安满脸通红。
“你这小鬼,平日里胆子不是挺大的吗,现在倒是学会杞人忧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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