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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下过几场雨,酷暑的闷热,便渐渐散去了。
等宜嘉趴在窗台,再听不到一声蝉鸣,便正式入了秋,天也骤然冷下来。
董妈妈带着宝音和宝岚,给宜嘉的床榻换上的厚厚的被褥,期间咳嗽了好几声。
宜嘉坐在罗汉榻上,听到董妈妈止不住的咳嗽,担忧地看着她。
董妈妈见她小小的人儿,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实在熨帖心得很,笑着安慰她,“您别担心,奴婢就是一时不察,受了寒气罢了。
过几日便好了。”
宜嘉点点头,却仍是坚持地道,“妈妈这几日安心养病,有宝音、宝岚照顾我,便够了。”
董妈妈自是不放心。
宜嘉还不会走路,她便在她身边伺候她了,体弱多病的小小人儿,好不容易养到这样大了。
宝音和宝岚又还年轻,也担不起事,嘴上是应下了,可私底下,仍没少操心。
许是太过操劳,一日董妈妈在屋里伺候的时候,忽地便晕了过去,吓坏了一屋子的人。
请了大夫来看,吃了药,也丝毫不见好,过了几日,反而愈发地严重起来。
董妈妈病了的消息,很快便传到秦氏跟前。
她如今管着三房庶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
抬手叫那丫鬟退下,秦氏垂眸思索起来。
一旁陪她算账的江宜曼见状,不由得问,“姨娘,您想什么呢?不就是五妹妹院里病了个下人吗?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见女儿毫不在意的神色,秦姨娘教她,“一个下人生病,自不是什么要紧事。
但董氏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下人,她管着鹿鸣院里大大小小的事。”
江宜曼不明所以,“那又如何?”
秦姨娘见女儿仍是一脸不解,继续点拨她,“你可听过五小姐的外祖家,南直隶顾家。”
说着,也不必江宜曼回,便继续道,“顾家是南直隶出了名的商贾人家,宜嘉的母亲嫁给三爷,乃是高嫁,当年顾氏进门,你可知她带了多少嫁妆,说是十里红妆,半点不过分。
顾氏去得早,又只宜嘉一个女儿,顾氏留下的那些嫁妆,你猜都进了谁的院子?”
江宜曼这会儿倒是被点醒了,“姨娘是说,可以趁着董氏生病的契机,安插人手到鹿鸣院,再……”
说着,她顿了顿,隐晦地把那话咽下去,道,“可若是动了顾氏的嫁妆,祖母难道不会过问吗?”
她可听姨娘说过,宜嘉幼时养在祖母膝下。
若到时候宜嘉去寻祖母告状,姨娘岂不是吃了挂落了。
“倒是聪明了一回。”
秦姨娘满意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我自不会做得那样明显。
五小姐一个孩子,离了董氏,难不成不会亲近新来的妈妈?小小的孩子,知道什么,不过是谁陪着她、哄着她,便亲近谁罢了。
待亲近了,再做些隐晦的手脚,账目在咱们的人手里,钥匙也在咱们的人手里,便是老太太来查,也查不出什么。”
说罢自己的打算,秦氏又道,“从前在湖州府,我只教你如何讨你父亲疼爱,那是因为那会儿只有咱们自家人。
如今回了江家,后宅的手段,你便也该跟着学一学了。
你比我命好,你父亲疼你,江家这样的门楣,你虽是庶出的,嫁个举人,却是不难。
日后做了正头娘子,料理庶务、处置后宅,便都是你的事。
你要好好学……”
江宜曼点头,“我都听姨娘的。
只是,姨娘,难不成我只能嫁给一个小小的举人吗?”
她在湖州府那些年,家里是把她当嫡女养的,平日里接触的,哪个不是官宦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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