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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都把圣人当做天子,那便是上天之子,当真神圣不可侵犯,也就是他们这两个胆大包天的才敢这样明晃晃的议论,牧清寒更是说出“撬宫中地板石砖”
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论来……
好歹他们还知道些厉害,脑袋凑的很近,声音压得很低,最后几近无声耳语,两人都觉得十分刺激,比骑马都过瘾。
杜瑕笑着又看了一回青色的梨子,前后左右望了几眼,满是向往道:“可惜不是时候,若是春日,这纵横八面数不清的路边皆是娇花盛开,清风拂过必然纷纷如雪下,还不知道会有多美呢!”
“这有何难?”
牧清寒接话,说:“今年虽然赶不上,可来年咱们都在这里,便是日日出来也是便意的。”
杜瑕顺着他的话想了一回,立刻便觉美得很,也跟着乐了。
这一带甚是繁华,临街诸多店铺,衣食住行无所不包,什么张家酒店、洞庭梅花包子、鲁家熟羊肉铺、唐家金银铺、温州漆器物事铺等等,浓香扑鼻、吆喝灌耳,各色货物端的是琳琅满目,直叫人多长几只眼睛都看不过来。
更有许多高鼻深目,明显不是中原人长相的人在此间买卖,服饰各异,端的惹眼,竟也操着一口流利的官话!
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大禄朝人,还是异族。
杜瑕头一次切身实地的见识京城繁华,走走停停,见店就进,走的极慢。
牧清寒也不觉得厌烦,跟着她出出进进,又悄悄帮忙格挡人群,十分体贴。
如此这般,两人走了小半个上午也才不过逛了两条街,却是什么都没买。
杜瑕想起来牧清寒大伤初愈,不敢叫他过多劳累,忙率先喊出累了,要就近去一座叫宜城楼的酒店休息,顺便吃午饭。
可刚要走,牧清寒就拉住了她,不大自在的说:“这家不好,换一家。”
杜瑕不解,转头再看,见宜城楼端的是内外人流往来如织,酒楼内还隐隐有歌声乐声传出,便是带出来的饭菜香气也无比浓郁,怎么都没瞧出哪儿不好,便问为什么。
话一出口,就见牧清寒的面色赧然,后头跟着的张铎三人也表情古怪,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这边。
在杜瑕的追问下,牧清寒才摸了摸鼻子,道:“这酒楼内有妓女,许多爷们儿取乐,你去不好。”
杜瑕一听也红了脸,啐了一口,心道还真是白日宣淫,倒是怪好兴致。
这么想着,她却不免有些心痒难耐,不仅不走,反而又往前蹭了两步,踮着脚尖伸着脖子斜着眼睛往里头瞅。
按理说大白天的,又是城中官府明文准许的繁华地段,便是有妓女,恐怕也是陪酒唱曲儿跳舞的乐妓、歌姬多些,并不如何有伤风化,想来她瞧瞧也无妨吧?说起来,她还没见过呢!
见她这幅反倒越发好奇的模样,牧清寒真是哭笑不得,揽着她劝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若是要听曲儿,回头咱们不管是去戏园子还是自己请一班戏子回家,哪个不更好?里头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乱的很呢,别看了。”
杜瑕刚要乖乖跟着走,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不禁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望向牧清寒,狐疑道:“你还都没进去呢,如何得知?”
就听后面于猛噗嗤一声笑出来,牧清寒耳尖微微泛粉,没奈何,只得指着五彩迎宾楼门前头挂着的一个牌子,叫她看,说:“但凡挂着这样牌子的,便是跟官府报备过,准许各处妓馆、乐坊伶人随意进去陪客的。”
顿了下,又不等杜瑕继续追问自己怎么知道的,牧清寒索性一口气都说了:“之前我同你哥哥外出游学,开始见了这个也不知道,贸贸然进去倒吓了一跳,忙不迭就逃出来了,还是张大哥他们同我们解释的,日后就都绕道走了。”
杜瑕听后恍然大悟,又转头去看张铎,见他满脸笑意的点头,这才罢了。
她又去细看那牌子,就见红彤彤一块,上头用饱满的紫蓝绿等油彩绘了一朵不知什么花儿,倒怪好看的。
见她非但不拔腿就走,反倒凑近了细看,那宜城楼外头两个揽客的下人也笑着上前凑趣,问道:“小娘子进来坐?本店有上好的乳鸽,恁大的鲜鱼,自酿美酒,还能叫人唱曲儿听咧!”
杜瑕倒没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害臊,只是觉得颇有趣,兀自笑个不停,然后转头就被牧清寒拉走了。
见她这般,于猛不禁咋舌,偷偷跟张铎笑道:“这两家人当真有趣,不光两个小相公胆子恁般大,便是这姑娘竟也爱动的很。”
张铎也摇头,又冲他笑骂道:“胡嚼什么,哪里有你胡乱议论主子的道理!”
于猛缩缩脖子,这才不敢说了。
一行人终究是拐了个弯,在斜对面街口找了另一家清清爽爽的酒楼吃饭。
张铎见牧清寒同杜瑕坐下点完了菜,便说要与于猛去外头面馆吃。
杜瑕正奇怪,就听牧清寒劝道:“如今在京城,也没人要害我们,何苦这般繁琐?”
张铎却不依,只抱了抱拳,跟阿唐打了招呼,转身带着于猛走了。
稍后杜瑕问起缘故,牧清寒才解释道:“这原是他们走江湖的人悟出来的经验,为保万全,若能有旁的馆子可选,同一队人马便要去不同店家吃喝;若没得选,一家店内也要吃不同菜食,一伙人吃了这个,剩下的就不能动,就怕中招,给人一窝端了。”
因他们所在的也是开封有名的六十二家高档酒楼之一,长兴楼,眼下尚且不大到饭点便已几乎满座,便是空着的,也往往有家丁提前通信儿定下了。
未免与打扰,牧清寒原本想叫个包间的,哪知今日到此用饭本是临时起意,问时却只得包间已然全数订出,没奈何,只得退而求其次,如其他食客那般在二楼临窗位置加了一道六扇屏风,倒也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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