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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他做了什么……?!”
季舟呼吸粗重,像是对沈长楼无比心疼,双眼红了一遭,像是理智的弦绷紧临近崩溃。
烦躁附骨而上,让绥远少见得生出彻底的杀意,他突然笑出声来,利齿间带着血液的腥膻气,自呼吸流淌,“我?我送他了些小玩意,让他不得不和我同生共死。”
沈长楼自剧痛中睁开双眼,呼吸微弱得像是易碎的琉璃品,只能捧着供奉,让他难得显得软弱无比,双眼空濛一片。
季舟一遍又一遍地唤他“师父”
,像是要将他神识唤回一般。
沈长楼只觉得自己做了无数个黄粱气息的美梦,编织在一起催人入眠,他像是大梦初醒,被迫面对现实的苦楚,像是剪影一般在幕布上出演一场无限循环的戏剧。
他看见了河岸的彼岸,是水白色的荒原,他看见岸边浮现的黑白灯笼,干涸的血迹黏在幽蓝的鬼火上,被抽象扭曲成悲剧的终点,噩梦的尽头,异化为我一切的一切还未开始的起源地,他只要渡过去,就可以一切消抹为零。
他试图与河岸交涉,但无人应答,像是被抛弃了孤身一人,衣袍浸湿在冷水里,冷得他发颤。
有人同他说:你要渡江,还差一份因缘。
什么因缘?
无数生灵窃窃私语:你要被世间诸多苦难蹉跎,你要无怨无悔,你要学会释然,你要懂得放下。
你要将对的错的的忘却,你要与过往深仇爱恨和解。
沈长楼说:可我有了渡舟,我不想和解,我只想过江。
草木萤虫风中低语:渡舟载不了你过江,你终将迷失在漩涡里,像错误的方向前行。
世间苦厄皆可渡,渡了苦厄,就成佛。
但是沈长楼拒绝了。
他自大梦里醒来,望见了季舟,满身是血,活生生的季舟。
季舟将沈长楼搂入怀里,像是借着耳鬓白发用吻眷留一抹热意,他贴着沈长楼细腻的肌肤,双眼忽然滚烫一片,像是要落下泪来,犹如孩童般低语:“你醒了……我好怕……我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沈长楼伸手去触碰季舟微湿的双眼,像在安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猛烈呛咳起来,季舟面色同样惨白一片,像是悔恨亦或是别的什么情愫,交织浮现在眼底。
“瞧瞧,这可都是你好徒弟干的。”
绥远点了点自己的腹部,意有所指,“沈道长您可真是多灾多难,我记得你腿上割下的那块肉还尚未痊愈……还有掌心的伤口和腹部反射过来的疼痛,也幸亏你习武根子好,若是凡人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师父……你……”
季舟面色像是腐朽的花一般苍白,没有半点生机,憔悴而神伤,让人心碎,“我……”
沈长楼瞥了绥远一眼,冷淡开口:“闭嘴,现在这里还由不得你一个外人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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