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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侵体,宝音的肩头轻微一震,久忍的泪水溢淌而出。
片刻后,她瑟缩起身体,双手掩面,一时间哭得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为父母所知解的孩童一般。
秦一静默地立在窗前,任她伤心难抑地抽泣不止,却未道一句劝慰之言。
半晌后,她将朱窗掩合,将冷风寒雪重新敝于殿外。
再转身时,就见宝音已渐渐止住哭泣,缓慢地抬起头来。
目光飘忽地逡巡于石镯与秦一之间,她因久泣而红肿不堪的双眼中透出一丝企盼之色,竟出人意料地轻启唇瓣、用发音略为生涩的东陆话问道:
“我的母亲,她在哪里?”
·
秦一脸色平静如常,仿佛如意料中一般,并未以她竟能开口说话为奇,然而却未答她的疑问,只是径自摇了摇头。
如同猝然熄灭的烛火一般,宝音的双眼顿时变得黯然无光。
“王后如今人在我淳国王城之中,纵是知晓老师的行迹,却又将如何去找寻她?”
秦一回走两步,“王后身在国母高位,以为这王城是欲进则进、欲出则出的么?”
宝音身上是一件北陆蛮族贵族女子所着的回纹镶绣翠蓝袍裙,此时那袖缘边上整洁的雪色狐绒已被她双手交相攥得皱作一团。
隐隐的,她目中的不甘之色渐渐消弱,取而代之的是无助的渴求。
“我想,见我的母亲。”
她依然是倔强却又企盼,用东陆话一字一字地说出她心之所念的愿望。
秦一心有所触,静怔一刹,旋即慢声道:“王后明白老师此生都不可能再回北陆瀚州,故而才甘愿奉父命千里远嫁淳国——只为能够有机会找寻人在东陆的母亲。
但王后更应知晓,自己如今已不可能再享得从前做鄂伦部公主时的那些自由与无束,而想要亲自找寻母亲、与母亲相依相守的愿望,又是何等的不切实际、难以实现。”
“我犹记得王后的兄长、鄂伦部的大王子博日格德在出使淳国时曾在殿上信誓有言,说王后的生母早已于九年前过逝。”
秦一的目光似能堪破人心,直侵她眸底,“我以为,鄂伦部主君是不希望王后母亲的身份过往为人所知,而王后更不能够让淳国上下得知自己的母亲如今竟仍存于世罢?”
宝音眼中的水仿若结了冰,目光冷凝,身子僵硬如石。
良久,她艰难地低下头,已觉无望之时却忽闻秦一又开了口:“纵是如此艰难,王后也依然是非要找寻老师不可么?”
见她蓦然抬首、又急切地点头,秦一的脸色不由泯去了些许严肃,目光亦变得柔和了许多,“王后虽无法自己找寻母亲、亦不能违抗父意让人知晓母亲仍存于世,但在我淳国之中,却未必无人能够帮助王后实现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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