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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一只碗。
素胚未上釉,一个接一个的小孔密密麻麻布满了小豌。
我还记得这是玲珑瓷,那些孔是她亲手雕出来的。
这只碗像是刚做好不久的,还未干透就湿了水,有些变形。
丝绦无奈地将碗扔在了一旁,神情有些沮丧。
我说:“都怪我。”
她诧异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上回去看你就下雨,这回又下雨,要不是我,你的碗就不会淋雨,你也就不会白费功夫了。”
她总算笑了,两手伸到背后去解围布。
看她的样子有些吃力,我说:“我来帮你。”
走到她身后,依次解开三条系带,我故意慢吞吞的,喜欢离她这么近的感觉,喜欢有意无意地触到她的身体。
温暖的,潮湿的身体。
雨越下越大,整个木屋里嗡嗡响,只有我们两个。
脑子里冒出荒唐的念头,然后为自己感到羞耻。
围布终究摘下来了,什么也没发生。
丝绦去东边的架子上取了一幅画来,又端了笔墨叫我题字。
画上是一座竹屋,半面荷塘。
我未作多想,提笔写道: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她的眸子亮亮的,尽管仍然隔着一层什么。
但我看得出来她很是欣赏。
我搁下笔,问她:“你喜欢李义山的诗吗?”
她点头,拿笔在另一块空白的瓷板上写:你认为此诗是寄给谁的?
我不假思索答:“友人。”
又反问她,“难道不是么?你觉得是寄给谁的?”
她端端正正写了个“妻”
字。
就这一个字,令我心里莫名其妙有了感触。
妻是正室,是家的所在。
我有皇后,有嫔妃,但是多年来一直没找到家的感觉。
我并不认为这首诗是李商隐寄给妻子的,但没有反驳她,只挑一挑眉,顺着说下去:“那今日我借花献佛,将它送给你。”
丝绦蓦然反应过来中了我的套,好气又好笑地瞪着我。
我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些不明的暧昧,也极想看她害羞的样子,可惜她面如常色,连耳廓都没变红。
有小小的失落,我紧张兮兮,她却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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