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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那个可能发生的场面,顿时有些委屈,眼泪夺眶而出,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抱住我轻轻摇晃,唇轻轻印上来,声音比吻更轻柔:“会很伤心对不对?就算我真的没有喜欢上其他人,你也会担心是不是?所以为什么要撒谎,其他人怎么想都好,都没什么重要。
你只需记得,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虽然太医一直强调要我平心静气,这样才有可能将性命延迟到抵达藏郎的那一日。
然而在离世前要担忧的事情这样多,每回从长长的昏睡中醒来,即使很疲累很疼痛,也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这想那,直到再度昏睡过去,因此太医的建议施行起来着实困难。
众人渐渐变得沉默,即使我看不到,也可以察觉出他们在努力强颜欢笑逗我开心。
我自己则可以明显感受到生命在偷偷溜走,就仿佛一只盛满沙子却在底部漏了一个小口的布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不能阻止的流失,到如今已然所剩无几。
若是按照秦楚那一次偶然说漏嘴的话,那便是我如今的每一天都是上天的额外馈赠。
我在抵达沙漠的前一日彻底陷入昏迷。
陷入昏迷前同阿寂有过一次商议。
我同她说我的困境,并且希望想个办法让秦敛改变主意,在我离世后仍然活下去。
阿寂默然半晌,问我:“公主真是这样想的?”
我只简单回给她一个字:“是。”
“公主打算怎么做?”
“我想不到好办法,翻来覆去只想到一个主意……”
我说,“我想找一个女子代替我活下去。”
阿寂很聪明,很快反问我:“公主是希望效仿陛下,做一张公主自己的人皮面具,让秦敛以为公主还活着?”
我说:“你熟悉我的所有事,所以如果你肯帮忙同那个女孩子讲一些我的事,她在最初几天就大概可以蒙混过关。
到时候再想个主意,就说我由于一些事要回苏国,让秦敛几年见不到人,慢慢他的思念和伤心就会淡下来……”
停了一下,接着说,“到时候就算被他发现我是假冒的,至少他能体会到我想要他活下去的苦心,如果他肯尊重一下死者为大,就会继续活下去。”
阿寂又是默然,半晌问我:“公主想要谁假扮?”
“其实,”
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觉得你就很合适。
只是要看你愿不愿意。”
“公主说什么,自然我就做什么。
只是,”
阿寂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起伏,“公主这样做,我心中莫名难过。”
我没有再解释什么,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我发现自己能使用的力气已经剩下不多了。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已经相当糟糕,这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听到太医正压低声音同秦敛讲话,说我怕是撑不过三日,犹疑着问他要不要准备后事。
听到这话后我虽然看不到秦敛的神情,却总觉得可以感受到他的难过。
随后我听到他的声音,竟是冷静得不成样子:“准备吧。”
我知道他心中必然并非这样镇定。
前些天我也是从昏睡中醒来,尚未睁动眼皮,便发觉他正握住我的手,是十指交缠的样子,大抵是坐在床边,同以为还在昏睡的我低声说着什么。
起初我意识混沌,并未听得太清楚,清醒后慢慢回味,才想起他那时候说的话竟是脆弱如斯:“苏熙,你快些醒过来。
陪我说说话。
你这样一直睡着,我有点害怕。”
那一刻我只觉鼻间酸得难以言喻。
然而,同时,他这样说,我便越发想让他活下去。
我在同阿寂讲话完,才想起还可以尝试另一种方法。
人们都说,死者为尊,按照这一观念,如果我临死前留有遗言,那么只要秦敛可以办到,不管他情愿不情愿,大概都会碍着我而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