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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向来对诗赋不感冒的李弘冀眼里,诗赋也只是文人们无聊的呻吟罢了。
“燕王殿下,微臣斗胆请问如何解释长城的建立?”
林枫有些好笑,如果只是想这样简单地证明贴经可以治世,也太小儿科啦吧?
“这……”
李弘冀一时不明白林枫跳跃的思路,无法再接下去。
李璟其他几个人也都蛮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人争辩,自隋朝开科试举以来,科举都是这样设置的,这林枫又有什么新的论调不成?
“如果脱离了中原内部的纷争,站到更广阔的角度来看历史,自古以来,其实南北对抗才是这个天下的主旋律。
南呢,主要是指汉族,是农耕文明的典型代表;北呢,就是我们所说的蛮夷,从有历史的春秋战国时期起,东胡、匈奴、乌桓、鲜卑、契丹、突厥、回鹘、羌等强悍民族纷纷先后称雄,鹰视中原。”
说到这里,林枫环视一下,发现几个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这种新鲜的历史论是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我们经常自称汉民族强大无敌,但看看历史,我们被少数民族压着打的时刻远多过于我们威震四方的时刻,南北朝时五胡乱华就是最好的明证。
众所周知,游牧民族可从来不讲什么墨义、贴经、诗赋,军力强弱与贴经并没有多大关系。
这正说明了治理国家、称雄天下单纯地依靠墨义、贴经之类的,只怕不是十分可靠。”
林枫语调放缓,有些沉重地说道。
“以前,林枫曾跟郑王殿下谈过以北统南者众,以南统北者鲜的论调,其实,原因很简单,北方政权从来都是在与北方少数民族的较量中成长起来的,磨砺出来的,所以北方军力才能一直雄于南方;长城呢,其实是我们汉民族打不过游牧民族,只能被动防守的最直接证明。
长城,可以说是我们汉民族最大的耻辱!”
林枫长吁了一口气,仰起头来看了一眼殿顶,努力平静一下心态,继续说道:“现在,晋石敬瑭这个儿皇帝赠燕云十六州于契丹,连长城这道地理屏障都不要了,中原天下只怕从此无宁日矣。”
“是,汉武帝曾远征匈奴,曾勒石燕然,但汉武帝能赢是因为有了建汉近百年的积累,而此战过后,汉朝国力大损,再难现‘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慷慨激昂和浑厚底气。
林枫今天说了这么多,绕了那么远,绝不是针对燕王殿下,只不过是想从军力的角度说明,治理天下是一项非常繁重复杂的庞大工程,如果单靠熟读一两本经书、会背三五句名言,那只是一种神话,甚至是一种笑话。”
林枫说完,殿中几个人都没有接话,他们都是在传统儒教的长期教育之下成长的,对这种颠覆性论调的冲击力感受最为明显,正处在心神振荡的过程中。
“永远不可否认,墨义、贴经对于我们的国家统治、选择优秀人才不无裨益,但微臣认为这些不应该是全部,也不应该是唯一。
前唐军队得以征服四方,恐怕谁也不能否认马蹬的普遍使用和唐刀的锋利无比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吧,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林枫缓缓结束了自己的长篇陈词。
林枫在心里发誓,只要他在这里,就会使出浑身解数,努力避免宋朝那种躲在儒学里意yin,对外自我阉割、自解武装直至丧权失国的羞辱局面。
好久,都没有人说话。
“林爱卿,刚才朕以为你的神梦已经够吓人,谁料想,你的思想认知更吓人啊,只怕朕与大家都要好好思量一番才行。
现在,朕有些理解你的招贤十题啦,你且细细讲解缘由吧。”
李璟有些艰难地说道。
看来,我的洗脑还是起到了一定效果。
林枫心中暗想,这也是没有办法,在变革不能在基层星火燎原的情况下,只能从李璟这样的金字塔顶尖开始改变思路。
如果自己的想法连最高决策者都不理解的话,下面的人更不会理解,也更不会去执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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