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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怡瞧着,嘲讽地笑了笑:“先生你等着看,今儿个应该拿笔墨来,恰好画上一出人世间。”
祈郎中不明所以,昨夜顾从戎在布袋口遇袭,段怡同贾参军瓮中捉鳖之事尚未传到城中来。
因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别说寻常人了,便是那些刺杀幕后主使们,都未必知晓。
不等他细想,顾从戎的车马已经到了城门前。
他穿着一身红金相称的甲衣,头魁之上的立着的翎羽,随风飘扬。
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脊背依旧挺着直直的,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杆长枪,枪头的血迹已经干涸了,看上去有些斑驳。
那白色胡子上的血,已经结了痂,看上去诡异得可笑。
可站在城门里的人,并没有一个,是笑得出来的。
在他的身后,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郎,翘着二郎腿侧坐在马背上,露出了嚣张跋扈的笑容,他的肩头,扛着一根树枝,那树枝之上,串着几颗圆滚滚的东西。
那些东西,用白布包着,渗透出了红彤彤血,远看像是一串巨大的糖葫芦,可一走近来,那扑鼻的血腥味,那可疑的形状,都让人有了恐怖的猜想。
段怡站在人群之中,瞧着一脸欠揍模样的小王爷苏筠,无语的别过头去,装过头了没眼看好吗?
她用余光看着,先前还翘首以盼,带着笑意的三皇子同五皇子,都失了笑容,面沉如水。
顾从戎挽了个枪花,将那长枪搁在了马背上,一个翻身,跳下马来。
他对着两位皇子抱了抱拳,沉着脸说道,“老臣早就听闻两位殿下来了剑南,本该早日回城相迎,奈何边关吃紧,回城路上,还遭遇了一些宵小之辈。”
“虽说是些恼人的苍蝇蚊虫,可捏死他们,也花费了些功夫,这一来二去的便给耽搁了。
君是君臣是臣,岂有二位殿下迎接老臣之礼。”
三皇子回过神来,冲着顾从戎点了点头,“顾老将军自谦了,您是大周良将功臣,我们兄弟二人离京之前,父皇再三叮嘱,叫我二人随着老将军好好开开眼界。”
顾从戎没有再谦虚,他轻轻地“嗯”
了一声,“这里不是说话之地,等老臣回家安顿好家眷,再扫榻设宴,请两位殿下喝酒。”
他说完,又抱了抱拳,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行去,可手刚碰到缰绳,还未来得及上去,一个火红的身影,便从人群之中蹿了出来。
“不是说你阿娘在段家过得也不咋地么?我还当顾家也有个不会功夫,现在一瞧……就她这本事,在段家还不一个打八个?”
“就你祖父段文昌那个糟老头子,她一拳也能打趴下了不是?瞅瞅,都跑出了残影来!
要不是老夫常年看瓜捉猹,还真瞅不清楚那是谁!”
祈郎中说着,瞅了一眼晏镜的折扇,在后腰上摸索了一二,扯出了一把蒲扇来,扇了扇。
段怡听着,嘴角抽了抽。
“阿爹!”
顾杏带着哭腔,扑通一声跪了下地,一把抱住了顾从戎的大腿,嗷嗷哭了起来。
顾从戎身子一僵,低下头去,他的手抬在了半空中,循着顾杏来的方向一看,段好同段铭红着眼睛站在那里。
段好拿着帕子擦着眼泪,段铭则是低着头,抠着脚,十分局促的站在那里,他时不时的乱瞟着,像是被人扔在了岸上的鱼。
顾从戎叹了口气,“起来罢,大庭广众的跪在这里,像个什么样子?”
顾杏没有动,又叫了一声,“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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