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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陌少的说法,当日阿兰若借文恬之名同沉晔有书信往来之事,是他无意中发现。
那夜明晓得阿兰若在沉晔面前竭力遮掩,仍要将送酒之事拿出来发挥两句,却是他有意为之。
那时候,他不晓得自己对阿兰若是什么心,只觉她既然想得到沉晔,
他就帮她得到他。
这个事上头,她思虑得太重,一心顾着沉晔,曲折得让他都看不下去。
他说出那番话时,只想着,早日做成一个时机,令文恬站到沉晔跟前,方能早日促阿兰若下个决断。
要么她在沉晔跟前认了她才是信中的文恬,一切摊开说,这段情会怎么样就看造化,但终归有一线生机。
要么她将自己做成沉晔与真文恬二人间的一座牵线桥,将这个姻缘让给真文恬,彻底断了自己对沉晔的念头。
但无论哪一种,都比她现在这样拖着强些。
陌少觉得,借着他人的身份陷在一段情里头自苦,这不该是他徒弟做的事。
凤九思量,若是她,就选第一种。
一切只因她听过一个传闻,帮人牵姻缘牵够两回,自个儿就难嫁出去,她屈指一算已帮东华姬蘅牵过一回了,再牵一回这辈子就完了。
但阿兰若,或许其时已嫁出去了,再无后顾之忧,又估摸从未做过牵线桥,想试试其中滋味。
总之,一夜枯坐后,她选了后者。
天蒙蒙亮时便将文恬传入了府中,在她一番惊叹里头,将二十封沉晔的信札稳稳递到了她手中。
交代给文恬的话里头,前事后事面面俱到,唯独隐了她对沉晔的心思,不咸不淡地编了一口胡话:“橘诺被放出王都时求我照应神官大人,你晓得我还算心善,自然要照应。
但我同他却一向看彼此不顺眼,照应他的信留我的名必然更惹他愤恨,是以留了先生的名。
但近日府中事多,我亦有些力不从心,方请先生过府一叙,不知先生可否接下这个重任,代我书信上照应照应神官大人?也无须写些特别的,不过闲时生活杂趣罢了。”
文恬从前受了她许多恩惠,加之又是个懂礼的人,自然应允帮这个忙。
对她的一篇胡话亦不疑有他。
她瞧着文恬一封一封翻看沉晔的书信,时而赞两声:“从前倒是未曾留心,原来神官大人亦是位妙人,这些棋局,倒是有趣。”
阿兰若笑了一笑,道:“先生棋艺精湛,从前在府中时我便极少胜过先生,今次正好可以同神官大人多切磋切磋。”
顿了顿,又道,“不过先生回信时还需摹一摹我的笔迹,当日未想得太多,那些去信虽留的先生之名,字迹倒还是我自个儿的。”
文恬抿了抿唇道:“这并非难事。”
次日小聚,沉晔果然到场。
阿兰若没有什么讲究,但陌少骨子里其实是个讲究人,故而小聚的场地被安置在湖中间一个亭子里头。
此亭乃是陌少的得意之作。
只一条小栈连至湖边,亭子端立于湖心,四周种了一圈莲花,远望上去亭子像是从层层莲叶中开出来的一个花苞。
亭子六个翘角各悬了只风铃,风吹过铃铛随风响,便有丝幽禅意。
可谓集世间风雅大成,无处不讲究。
但亭子名却是阿兰若起的,拿捏了最不讲究的三个字,直白地就叫湖中亭。
陌少琢磨了一阵,觉得这个名儿也算直白得有趣,忍了。
阿兰若拎了块未上漆的红木板儿,狼毫笔染个经水也不易落的重墨,板儿上写出湖中亭三个字朝亭上一挂就算立了牌匾。
陌少抽着嘴角,觉得这个匾儿也算天然质朴,又忍了。
沉晔入亭时,在亭前留了步,目光悬在红木板儿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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