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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垂手道:“回殿下的话,我阿耶以前是举子,因为多次没能高中,后来才搬到了敦煌。
婢子从小跟阿耶读书,些许认识几个字。”
王妃若有所思,“我看你和一位故人甚像……母亲是哪里人?叫什么?”
昙奴转过眼来,不知定王妃是什么用意。
莲灯敛神道:“婢子的阿娘也是关中人,闺名叫崔五娘,我阿耶唤她阿崔。”
王妃把目光调转到横梁彩画上,慢悠悠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阿崔……应该叫阿唐才对。”
复对她一笑,“既然会缝补,那么一定会穿针。
我要绣一面佛经,你来替我穿针。”
莲灯有些讶异,传她过来就是为了穿针,实在搞不清这位王妃又在打什么注意。
仆婢端着托盘过来,她看了一眼,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
哪里那么简单让她过关,必定是针眼特别细,绣线特别粗。
这种金线是拿多股绞成的,光钻过一个尖儿不管用,一拉这根线就勒坏了。
所以王妃又开始刁难她,只不过这次不是武斗,改成文斗了。
终归免不了一顿好打,她边穿边想,这么下去真要糟糕了,仇报不成,整天受挤兑,再好的耐心也要磨光了。
想发作,到底不能,只有咬着牙跟针线较劲。
她试了很多次,剪子把线头修了又修,实在穿不过去。
这种事不像练武,耗费的是精神。
她拿出浑身的解数来,依旧毫无进展。
定王妃给她的时间不多,笑吟吟看着她,叫人搬来了沙漏,“如果沙子流完你还没有办好,那我就要惩罚你了。”
外面雷声震天,殿内窗扉紧闭,没有半丝风,光线也暗得可以。
莲灯年轻眼睛尖,针眼是看得清的,只是这线委实太粗,就像小脚穿大鞋还能将就,大脚穿小鞋,连脚后跟都难以拔上。
求情没有用,要是定王妃能开恩,就不会给她出这样的难题。
她咬着唇,鼻尖上沁出了汗。
眼看沙漏快漏完了,王妃盘弄着染了蔻丹的指尖,笑得兴致盎然。
“到了。”
最后一粒沙流完的时候她拍了拍手,“你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留在王府也没用。
昙奴……”
她转过头叫了声,“你初带她进来是为了有口饭吃,既然入府为奴,不管是私奴婢还是官奴婢,在我门下就要听我调遣。
我与你找了户人家,管仓的蔡十八几次求赏赐,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我看你身强体健,不会穿针,挥锄应当不难。
你去与他为妻吧,别在府里待下去了,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说得直截了当是不错,可是要把她嫁人,这个听来有点可笑了。
莲灯揖手一拜,“请殿下恕罪,婢子有孝在身,即便要嫁也要等两年后,眼下许人,是为不孝。”
王妃勃然大怒,“身上有孝如何进王府来?触谁的霉头?”
扬声叫来人,“把这贱婢送到奴市上,不拘谁家,卖了再说。”
几个家奴攥拳撸袖便要上来架人,这是莲灯和昙奴始料未及的。
昙奴打算求情,若是实在没有转圜,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刚想张嘴,门上有人叫住手,转头一看,是世子殿下。
那些豪奴立刻退下去,辰河对王妃长揖了一礼,“什么事叫娘娘动怒,告诉儿,儿为娘娘出气。”
王妃脸上略微缓和了些,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纵然再不待见,世子的名号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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