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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照这个速度消耗下去,用不了三个时辰,野利家这点兵力便将全部死干净。
更加恐怖的是,损失了三帐的兵力,竟然连一个登上城楼的都没有。
基本上,这些兵都是刚刚攀上关城便被敌军捅了下来,可想而知,能给敌军造成什么样的伤亡。
这道关并不宽阔,从东到西不过五十步不到,然而在守军密不透风的守卫下,竟然变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一般。
甲队还是有损失的,一个攀上城楼的士兵在被刺中的同时朝着站在右侧的那个士兵掷出了手中的弯刀,尽管有铠甲的防护,锋利的刀锋还是砍进了这个士兵的肩部,所幸的是没有伤到骨头,早就在城关下待命的劳役组立即上来将这名士兵抬了下去,而他的那位同伴尽管不是很愿意,还是服从命令跟着一起下了城,其空出来的位置则被乙队的一个伍替换了下来。
远处,野利容赖极为恼怒,虽然他不明白彰武军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彪悍勇猛了,但是令他更加不满的是自己家兵的表现如此糟糕,三个帐的兵力压上去居然连个城头都爬不上去。
在他的记忆中,在城头上进行肉搏其实是一种概率式攻击,只要前期攀上城头的士兵能够在城上占领一个稳固的立足点,后续部队便可以源源而上,直到彻底改变城头的敌我兵力对比。
而在历次的战争中,攀爬城头的最大危险是来自于守军利用滚木礌石和弓箭给攻击部队造成的巨大损失,一般只要能够『逼』近城头,攻城方基本上就可以算作成功了一半,先期上城的部队唯一的作战目的便是缠住城头的守军,让他们无暇攻击攀爬城墙的后续部队,以掩护后续部队登城。
然而这个作战常识今天在芦子关前被彻底颠覆了,敌人不仅不攻击己方正在攀爬城墙的部队,甚至在自己的士兵将云梯架在城墙上之后都不『露』头,直到步兵踩着云梯登上城头他们才进行攻击。
理论上讲,正在为进攻部队架设云梯的部队和正在沿着云梯攀爬城墙的部队是防护力最差的部队,这时候的士兵对敌军的任何攻击都没有反击的能力,以往的攻城战例中这一阶段肯定是伤亡最高的阶段,然而今日芦子关的守军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对己方架设云梯并沿着云梯爬墙不闻不问,直到己方的士兵爬到了城墙顶端才出手。
在野利容赖看来,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城上的敌军肉搏格斗能力优于己军,以至于己方的士兵根本就没有还手招架的余地。
这个最合理的解释,对于野利容赖却恰恰是最不可接受的解释。
若是彰武军能够在近身肉搏当中胜过定难军,那银夏四州八部还有何安全可言?在白刃格杀中连彰武军都摆不平的军队,还好意思自称为勇士么? 死多少人都是小事,野利家在八部族中一族之下六族之上的优越地位,经此一战之后如何还能保得住? 因此初时还有保存实力念头的野利容赖此刻终于暴怒,大喝道:“命令前军,立即向城墙发起冲击,有迟疑不前者,立杀无赦……”
随即,他扭头道:“骑兵,弓箭准备,近前为步兵提供支援——”
一声令下,顿时风雷『色』变,在呜呜呜越吹越是急切的号角声中,关前的七帐步兵一面连连叫苦一面战战兢兢开始继续攀爬城墙。
后面的十帐步兵也开始缓缓向前推进,挤压着前面的步兵不断向城墙方向涌去。
五十步开外,大队的骑兵六人一行『操』控着马匹坐骑迈着小碎步子缓缓向城墙方向接近。
此刻的情形已然和方才绝然不同,在后队的催促『逼』迫下,前军已经没有在云梯上犹豫迟疑的时间,只能毫不停顿地一个接一个沿着云梯向上爬去。
不过再怎么爬,一架云梯同时也只能承载三个人的份量,而且这三个人还不能同时爬上去,在第一个人爬上城头的那一刻,第三个人的手才可以搭上云梯,而当第三个人的脚踏上云梯之后,第一个人往往已经惨叫着掉下来了。
随着城关下呐喊声和号角声响作一团,城楼上却仍旧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响。
士兵们的杀人技巧越来越熟练了,如今负责正面攻击的士兵甚至会在刺出长枪的时候稍稍向敌人的左上角倾斜一点,这样敌人的圆盾在挡格时也会不自觉地向身体的左上方移动,而从而更加暴『露』出自己的右侧腹部给另一个侧向突刺的士兵攻击。
甲队士兵经过这段时间短暂的厮杀,手已经基本上稳了下来,随之心也渐渐稳了下来。
每次基本上都能够气定神闲地等待敌人将腰部『露』出城头的那一瞬再发动攻击,确保敌人完全没有可能躲开这致命的一击。
当然,也有的敌人在死亡的威胁下搏命般跳起来扑向城头,而这样的敌人肯定会在城头摔上一跤然后手足无措地滚落在沟壑中,负责守卫这段城墙的两名甲队士兵在严格的训练下是绝不会回过头去追着刺他的,他们会对这个越过了防线的敌人视若无睹,继续准备着应付下一个即将冒出来的敌人。
而正当这个敌人手忙脚『乱』地准备自沟壑中站起身来的时候,作为督战队的丙队士兵手中的平脱刀已经冲着他劈头盖脸砍将下去了。
即便一时半会砍不死这个在沟壑中打滚的敌人,只要在极短时间内让他无暇攻击城墙边上的甲队士兵,同样荷甲持枪在城关楼梯上待命的乙队作战小组便会冲上来,一个伍四杆木枪攒刺下去,若是这个漏网之鱼还能活下来,他已经可以去申请李文革那个时代的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战斗的要义并不是单纯的武勇和杀人,战斗需要每名士兵各司其职,也需要每名士兵恪尽职守。
在战场上,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坚守的岗位,守好自己的位置,就是对战争最大的贡献。
这边是战争与群殴的区别。
哪怕是冷兵器时代,哪怕是在城头这个有限的狭窄的地域内,防御也是需要有纵深分层次的。
这就是李文革这个军事指挥的门外汉给这个时代的战争带来的全新理念。
屠杀正在进行当中,党项士兵如今面临的局面更加窘迫,挤在关墙下的步兵如今脚下踩着的全是同袍的尸体,头顶上还有战友不断惨叫着坠落下来,稍不留神被砸到的话,『性』命虽说不至于丢掉,却也要难过半晌,渐渐地,步兵队列都挤到了云梯的两侧,正对着云梯的方向上则被空出了一条通道,在这条通道上,到处都是摔下来的党项士兵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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