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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默只觉肩上压力极重,还待设法摆脱,可净慧一句话出口,仿佛他已是完败,他开口不得,竟是无法反驳。
净慧喝声有若沉石坠地,一时激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连那四周火把都晃了几晃。
交战众人手下都缓了下来,净慧接着道:“贫尼早皈佛门,不愿多见无谓杀戮。
同为云梦一源,若诸位肯立时归降,贫尼自当向教主恳请,不会伤及各位同门的性命。”
幻生界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都望向这一边的关盛——关默不能言语,当然只能看他。
关盛却与杨敬犹自与贺撄缠斗未休,以二敌一丝毫不见胜机,两个都是气喘吁吁,虽然听见净慧喊话,却哪里顾得上回应。
众人一时低了兵刃,都生出退意来。
胜败眼瞧便要分晓,忽南面一个声音高笑而至:“敢问师太,是要向哪一位教主恳请?”
黑竹众人闻听还未识得,关默、关盛等幻生界众人却均各面露喜色,那将将低下的兵刃尽皆举了起来。
劲风耸动,关非故已跃入中央,“若是说的沈教主——那恐只有请你到下面去问他了!”
他身形过处,数名黑衣人皆给他震得倒飞而出。
吴天童惊得几欲立起。
他没料到关非故返来得这么快——他忘了自己是游水回来的,边游边找,故而缓慢,而关非故行走岸上,运起轻功自然片刻即来。
他不知道秋葵是否赶上了——关非故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沈凤鸣真的已命丧他手?更重要的——是自己方才言之凿凿关非故已死的一番谎话立时不攻自破,方才黑竹之军心有多奋发振天,此时就有多如坠深谷——场上众人这瞬时士气之倒逆,只怕比先前更有十倍——己方之惶惑失望,敌人之欢喜抖擞,此消彼长,哪里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他掩口莫能再语——再说什么,也只能徒增颓唐猜疑。
除非——除非沈凤鸣今晚还能出现。
否则——他吴天童这一番为了救场的谎言,怕就要成为今晚黑竹败退的罪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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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随着船身的晃动渐渐清晰起来。
睁开双眼,夜色依旧。
静火、流水。
船头的一点灯明,舷外的潺潺江湖。
沈凤鸣有点记不起发生过什么事,怔怔然倚在船尾,无意识地意识着自己的左手被一个人虚虚握在半空。
他不甚敢信地辨认出——那是秋葵的影廓。
她显然没有注意到他醒来,正专心且小心地用撕成长条的细绢一一裹起他的指尖。
手指的疼痛让沈凤鸣的记忆苏醒了几分。
对——白夜之舞。
这是白夜之舞留给他指尖的灼伤。
他记得自己划伤了关非故的脖颈,也记得胸口中了他的掌力——可是——然后呢?自己如何到了船上?秋葵怎会也在这里?他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
但那些又有什么重要。
目光如贪恋般留落在她的面容与双手——她将他的手指包得很仔细,细到——有一丝不平整都会令她不满意地重来。
他看得有几分痴,这个片刻不真实得如在梦里——他甚至没做过这种梦。
如果是在平日,他会一言不发地一直看着她,看到她发觉了再出言谑弄她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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