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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虽然自己对她心意已坚,也绝不该在成亲之前——尤其是,在拜过了逢云之前——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他无法去分辩这不是他的本意,更不想给自己寻任何理由,只能闷头走着,一个字也不说。
刺刺的声息渐渐弱了下去。
大概是终于累了,她不再哭喊扑腾,只低低地,一声声喊着冷。
夜真的冷了。
子夜的风吹透水淋淋的衣衫,将刚刚的大汗淋漓吹成了一阵阵寒颤,吹得她在迷迷糊糊之中越发抱紧了他的脖子。
大水应该是冲不到龙王庙的——他在庙里将她放落。
也许是冷,也许是累,或者是困,甚或是怕——她显得昏沉沉的,一倚着了庙里的祈雨柱便垂着头,一声也不出。
龙王像前的供桌已残破,两个歪歪斜斜的腿撑不住半片木板,倾倒在地面上。
供品自是半样也没有。
自打镇子西头十几年前建起了个“海神庙”
,这古旧的“龙王庙”
似乎就再也没人想得起了。
连跪拜的蒲团也破了大半,芯子里的茅草如肚肠般拖在外头。
君黎便干脆将茅草都扯了出来,取了几丝,与那半张供桌拆出的木头一起设法点起堆火来,余下的干草在地上铺了,容刺刺卧睡休息片刻。
“我们把衣裳烘一烘,等你好一点,不冷了,便回客栈去。”
他向她道。
刺刺卧着没有说话,仿佛明亮的火光也不能让她高兴起来。
“刺刺?”
他小心地叫她。
“你在生气?”
刺刺依旧不语,好像是睡着了。
君黎也不再说话,先将自己道袍就着火堆烘烤。
干燥而柔软的袍子覆到刺刺身上的时候,她才终于觉出了暖意,翻过身来,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
“君黎哥,你……会娶我的,对不对?”
她满脸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他在明暗跳跃的火光里微微笑了一下,“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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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衣衫都干了的时候,刺刺却真的睡熟了。
火堆还在毕毕剥剥地响着,君黎出了一会儿神,才发现自己的发上还滴着水。
他才想起伸手拔下头上的道笄,将头发散了。
湿发又打冷了肩头,他却好像不觉,只将发笄无意识地握在指间看着。
他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许久以前的种种,或是许久以后的种种?美好的过去,或是最坏的将来?——可是,又怎样?运命之难,前路之赌,本就没有给予他退路——那么,就以这样的方式,也很好。
“师父,”
他喃喃道,“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懂得的吧?”
静默了一会儿,他又哂然一笑,“若有什么要来便来吧。
无论是什么,我都这样受着。”
指尖微动,他将木笄轻轻掷入火中,轻得,仿佛这不是他今生最重的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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