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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声音竟丝毫未抖,依旧有条不紊地用他哑得不成形的喉咙一字字地说,“母后死了,父皇,您的皇后已经断气两天了,您是想让她烂在您的龙床上吗?您没看到她的脸都僵了,都不好看了吗?”
皇帝死死地看着他……
太子这时候把一直拿在手中的剑放到了龙床上。
“父皇,要么杀了我,要么把母后放到冰棺里去吧。”
太子知道他这是在挖他父皇的心,在刮他的肉放他的血,他知道。
他也同样的挖自己的心刮自己的肉放自己的血,他也疼。
可再疼又如何,他已经没了母亲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养育他,带大他,跟他并肩作战的男人也一道走了。
他没有能力能同时承受丧母丧父之痛。
他不能,他的弟弟妹妹们更不能。
远在他乡的辰安和裕佑,连他们的母后最后一眼也没见到,如果连父皇也这么没了,他们该如何自处?
他们父皇不能想的,不想想的,他都得想了。
太子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这么憎恨过自己的冷静,他想哭,他想就这样放任他的父皇跟着他们的母后去——可是不能。
他是这么的自私。
皇帝一直在盯着太子,盯着太子说话的每一个神情,直到他把剑放到床上,松开的手流出的血染红了他们的床。
太子手心一片血肉模糊。
皇帝看了两眼,转过头,问身边躺着的女人,“你是走了吗?”
他伸过身去,在她唇上轻吻了几下,良久,他轻轻叹息,无限惆怅,“竟然是走了。”
所以,这一次,她是彻底抛弃他了。
说好的天长地久,白天偕老,竟然是她骗了他。
“我对你太好了。”
他这一生原谅过她太多次了,所以,她都敢不把他的话当话了,要是早知如此,就不该那么放纵她,让她在他的身边,在他的心里为所欲为,然后,话都不留一句就走了。
太子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那眼泪打在床上的声音,让皇帝转过了头。
“你哭什么?”
皇帝淡道,“朕都没哭。”
是他的皇后没了,他都没哭,他们大可不必哭泣。
“父皇……”
太子把头磕在龙床上,悲泣出声。
“冰棺就算了,”
皇帝疲倦地靠在床头,拉过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想了想道,“你母后怕冷,别用冰棺,屈奴那上贡的万年木打好的棺材还在着吧?”
太子抬起头,脸上全是泪……
皇帝见他一脸痛苦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摇摇头,道,“朕记着是在的,就拿那个出来吧,早前朕嫌晦气,你母后倒是敢把木头打了棺材,那个合棺本来是要先装朕的,没想成,倒是先装了你母后。”
皇帝说着笑了一声,“这天下臣民,都道朕是个百无禁忌,无所不做的,没想到朕这性子,也把你母后养成了个百无禁忌的,这天下哪有她不敢做不敢为的事?仗着朕疼她,她是什么事都敢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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