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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一落——
墨棋便又恭恭敬敬应了一声。
没一会功夫,她便领着一众丫鬟走了进来,却是要替她重新梳洗一番…因着如今还在孝期,自然不能太过妆扮。
墨棋便替她挑了一身深色系的服饰,至于那妆盒中的一应珠翠玛瑙也不曾妆点于身上,只择了几根玉簪子还有一副珍珠耳坠便算全了。
沈唯任由几个丫鬟装点着也不曾说话,只是在墨棋说“好了”
的时候才朝铜镜那处看了一眼。
铜镜中的女子也不过二十余岁,正是年华最好的时候,可如今这一身装扮却硬是把她的年岁提了许多,瞧着虽然稳重,可难免有些死气沉沉。
沈唯记得原身自从及笈之后就未再穿过鲜艳的衣裳,她和陆步巍本就是老夫少妻,年岁相差太大,何况身为荣国公府的主母自然也不能打扮得太过稚嫩。
可沈唯心中却觉得有些可惜…
原身模样虽然比不得她却也算得上是个清秀美人,可成日这样打扮纵然有七分颜色也只能瞧出四分,好在这双还未曾被怨恨和不甘沾染的眼睛倒是不错。
墨棋见沈唯一直看着铜镜不曾说话,只当她是不愿过去,便又压低了声提醒人一回:“夫人,我们该过去了。”
沈唯点了点头,她收回了眼,而后是抬了手。
墨棋见此便顺势扶了人起来,等走到外间,便又有人送上了暖炉和兔毛手笼…外间的风雪仍旧没个停歇,墨棋一面撑着伞,一面是小心翼翼扶着她一步步往大乘斋走去。
…
等走到大乘斋的时候。
仍是以南来迎得她,她一面是替沈唯解下了斗篷,一面是压低了声与她说道一句:“两位夫人已经到了。”
沈唯点了点头,她把手上的暖炉一并递给了人,而后是打了帘子往里头走去。
里头的地龙烧得很热,热气迎面而来倒是把她这一路走来的峭寒气也都一并吹散了,她透过那扇座屏往里头瞧去,两边的座椅上都坐了人,而中间正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清瘦少年。
许是有些拘束,少年的身子有些不自觉得佝偻。
倘若光看这个背影,想必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少年竟然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这汴梁城中最厉害的人物。
屋中正在说着话,自是无人见到沈唯,倒是坐在罗汉床上的谢老夫人先瞧见了立在座屏边上的沈唯,她拨弄佛珠的手一停,而后是温声与人说了话:“你来了,快过来坐吧。”
她这话一落——
屋中原先坐着的人便都循声朝她看来。
沈唯瞧着这些人的目光倒是面不改色,她按着规矩先给谢老夫人请了安,而后便坐在右首的位置上,待又受过众人的礼,便听得上头的谢老夫人对那个黑衣少年说道:“玄越,这就是你的母亲。”
陆起淮,字玄越。
沈唯心中刚滑过这一句,便见那黑衣少年已面朝她拱手一礼:“母亲。”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响,隐约还能听出那话间的几分颤音…沈唯见此也未曾说话,她只是抬了眼朝人看去,眼前的少年虽然只有十五岁,可身量却很高,只是因为身形清瘦瞧着便有些瘦弱了。
模样看起来倒是不错,只是这会低埋着头,她也只能窥见几分。
倒是会装。
这是沈唯对陆起淮的第一个印象。
如今瞧着人畜无害,可日后做出来的那些事却当真算得上是心狠手辣…这样的人可不能得罪,若不然日后怎么死也不知道。
沈唯想到这便应了声:“起来吧。”
她声调虽然冷淡,可总归也未曾为难人。
坐在上头的谢老夫人瞧着这般也算得上是松了口气,她的面上仍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底下仍旧有些拘束的少年,口中是道:“好了,玄越,坐下吧…你如今刚来家中,日后若有什么事便去寻你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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