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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她只能清楚感知到自己凝结着的表情,它冻在了脸上,好像是慌张和无措,全身发冷,背后发寒,仿佛有看不见的气流从身后凝结着从脚底钻上来,穿破衣服。
这里是黑暗的空间,她在座椅上感觉自己浑身发软,手脚发肿,如同是晚上坐火车硬座,清早下车来感觉腿脚化作棉花。
她揉揉自己的鬓角,发觉自己额角隐隐约约疼痛着,她摸过了自己的额角,发觉那里有淡淡的疤痕凹下去,凸出来,想必丑陋不堪。
渐渐熟悉了这样的黑暗,她才看清楚这里一排一排的座椅在微光中泛出尘埃来,光芒如同扇子划过,一点点煽起暧昧的风来,让尘埃的粒子在微微的金色中显出朦胧暗沉的模样。
在空间尽头有白屏在泛着惨白的光。
她别过头去,空间尽头黯然着的是黑魆魆的出口,那里的安全出口四个字绿油油地洞悉一切。
她蓦地觉得慌张,扯了扯袖子盖住手臂,好像盖住了自己的无措感一样,揪着袖子,手心濡湿,四下观望一眼,陡然,身侧默然出现一个女子,消瘦地披散着长发。
她往后一个趔趄,抬眼看看,是个温和的女子静雅树在那里,眸子流光闪烁似乎在思索什么,微微抿着唇瞧她。
在黑暗的掩映中,女子的面目亲切而温和,仿佛她们认识一样,带有与生俱来的熟稔,灵魂与灵魂之间没有罅隙,她们曾经紧密地贴合着,肉身对照,在苍茫时间卑微切合。
于是她探头探脑地瞧了瞧这女子一眼,四下环顾环顾,空无一人,蹙起眉头来往前凑了凑,女子轻笑起来:“早。”
“早啊早啊!”
对方一开口,她就开始泛滥,立马凑上前去,也不顾自己蹭着人家过分亲昵,好像伴着自己同生的亲密和信任是一条纽带,连结了她们两个。
对方也并不气恼,探过手来揉揉她的头:“我带你回家。”
“我……失忆了!”
想了很久,许琛暮想到了这么一个简单粗暴的措辞,鼓起勇气堵在女子面前,像是小学生做演讲一样胸脯鼓起老高,然后忐忑地想着,这样的理由太狗血了啊,现实生活和狗血韩剧之间隔着万丈深渊,怎么能够相互比照?昨天发生了什么?她全然记不真切,也就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失了记忆,变成空白,用空白的眼睛望着对自己来说却全然不是空白的女子,对方清雅幽然,一双眸子如墨染一般深远。
“是吗。”
对方静静地回应着,波澜不惊,好像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这样的话似的,连语音末端的上扬都没有。
“……我说我失忆了你好像很镇定。”
许琛暮摊开双手感觉心很累,难道失忆已经变成了感冒一样的病症,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蔓延开来,好像在《百年孤独》前半部分肆虐了马孔多的失眠症一样,她静了静,思想了一下《百年孤独》是什么,回想过来的时候,面前的女子躬下身子把座椅上的纸盒子拿了起来,拆开折好,随意地拿在手里,神态像是拿了名牌包一样。
“我习惯了。”
对方淡淡地歪歪头,接着探过手来,把她领口的毛球扯掉,眼神扫过她,“走吧!”
“哎哎,我没有开玩笑啊,这可是传说中的失忆症啊!”
许琛暮拍着自己的额头有些吃惊于女子的淡然,她的名字呼之欲出可就是堵在喉咙,蒙上了几层蚊帐,糊了一层于是喊不出口。
“忘了一切你很得意吗?”
对方板起脸来,很无奈的神气。
许琛暮被这句话带来的无措和罪恶感压垮了,她感到自己仿佛是被这女子的神情震慑到了,啊,忘记了一切是很得意的事情吗?并不是啊,可是她为什么不在意自己失忆了呢?能向对方说出“回家吧”
这种话的程度的人,总不至于不在乎吧!
“啊不是,可是你好像一点儿都不在乎的样子。”
许琛暮傻傻地答了,接着一拍脑袋,“我是不是被门夹了脑袋,怎么都不记得了呢?”
“别瞎说。”
女子的脸色终于有了浮动,好像大人要小孩子忌讳些什么,带着朴素的关切,把她要敲脑袋的手拍下去,“你每天都失忆,我习惯了而已,别乱想。”
“啊什么!
我每天都失忆!
你留着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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