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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前后,山上能采的东西并不多,春天的野菜已经都过了季,其余还要等到秋天成熟,所以许杏儿现在上来,只能是趟山,能遇到什么算什么,若是运气好许是能采到药材或是蘑菇,若是运气不好,一天什么收获都没有也不稀奇。
山里草木旺盛,虽然能够遮蔽恼人的太阳,却也滋生了许多蚊虫鼠蚁,一群群小飞虫在空中拉帮结伙,如同一片片黑云,带着振翅声缓缓地在空中移动。
许杏儿扎紧裤脚和袖口,用一块宽大的头巾包裹住头面,只露出两只眼睛,从里边随意砍了根结实的树枝,在身前的地上划拉着,一来是为了赶走蛇鼠,二来也便于发现隐藏在野草下的东西。
在山上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背筐里还是空空如也,许杏儿也免不得有些沮丧,路过一条小河,干脆在岸边放下背筐,到河边舀了些水解渴,然后洗了把脸,觉得河水清凉舒适,看看左右无人,干脆直接脱下鞋袜,把脚泡在水里解乏。
明晃晃地太阳越爬越高,林中的树木已经无法提供更多的阴凉,许杏儿靠在被晒得暖暖的大石头上,沁凉的溪水从脚下流过,倦意渐渐涌上来,眼皮也越来越沉,最后撑不住便睡着了。
许杏儿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窝在家里舒适的长沙发上,喝着冰镇的饮料,看着搞笑的娱乐节目,空调里吹出温度适中的柔风,正是满心惬意的时候,只听得身边“扑通”
一声,飞溅的水花扑了许杏儿一头一脸,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她略有些怔怔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沙发、电视、空调全都不见了,自己还是身在树林之中,用力闭上眼睛,再次睁开还是这样,才接受了自己刚才只是做梦的残酷事实,气恼地跳起来嚷道:“那个混蛋扔的东西。”
水中钻出一个人来,爬到河中央的一块大石头上,抹了把脸上的水,嬉皮笑脸地说:“呦,我本来看到水里有条大鱼游过去,可惜身边没有趁手的工具,情急之下捡起块石头就砸了过去,没想到鱼没打到,倒是惊了妹妹的好梦。”
许杏儿定睛看去,哪儿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黝黑的皮肤,一笑就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细细分辨确定自己并不认识,看来应该不是同一个村里的,于是不想多搭理,扭头捡起自己的鞋袜,准备穿上走人。
少年又跳回水中,一口气游到离许杏儿不远的地方,双手扒着石头,笑着说:“你的脚可真白。”
许杏儿回头瞪了他一眼,心道,小小年纪就知道调笑女孩子,长大肯定不是个什么好货色,越发不想理他。
少年在水里换着各种姿势游泳,当真是应了如鱼得水这个词,嘴还不闲着地说:“我叫山子,家在西山坳子,你叫啥,家是哪儿的?”
许杏儿听了这标准的搭讪用语,忍不住笑出声来,背好背筐,扭头朝水里的少年道:“小屁孩儿,毛都没长齐呢还学别人泡妹子,小心你娘知道了揍你。”
说罢径直朝林子深处走去。
少年从水里冒出来,纳闷儿地抓抓后脑勺,再摸摸光滑的下巴,嘟囔道:“难道是说我还没长胡子?可是泡妹子又是什么意思,我又没把她拉进水里。”
许杏儿自然没听到后面的这些话,她掏出早晨揣在怀里的饼子,一边走一边啃,吃几口再顺两口水下去,手掌大小的一个饼子下肚,在胃里被水泡发就觉得格外的饱,她拍拍手上的碎屑,重新认真地在林子里搜索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目光扫过一截断木的时候,忽然觉得又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她忙停住脚步定睛看去,在那截一人多高的断木上,生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白色什物。
走近细看,那什物呈圆球形,表面覆盖着一层白色的长毛,猛地一看像树干上蹲着个小白兔似的。
许杏儿心下大喜,野生的猴头蘑可是难得碰见的,俗话说山珍猴头、海味燕窝,这东西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想到这儿,她把背筐丢在地上,将裙摆卷起来掖在腰间,看了看那棵树的粗细,用脚蹬了蹬看是否结实,估摸着能撑得住自己的体重,这才嘴里叼着刀子,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这棵断木树干很粗,但不知死了多久,身上有许多虫洞,倒是方便了她攀爬,很快就接近了猴头蘑的位置。
她双腿夹|紧树干,左手扣住树干上的一处孔洞,右手从嘴中取下刀子,伸过去准备割下这个猴头蘑,谁成想手刚伸出去,一条蛇忽然从左手下的树洞里钻了出来,冰凉的蛇皮贴在她的手指上,蛇头高高扬起,血红的信子在口中不停吞吐。
许杏儿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这样的情况,而且她已经认出了这条蛇的品种,就是东北俗称为野鸡脖子的毒蛇,虽说毒性不强也不太会主动攻击,但是此时谁知道它会不会心血来潮地给自己一口。
在这荒山野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自己若当真被咬上一口,即便毒性微弱也难保不会因为延误就诊而丧命。
此时她哪里还顾得上猴头蘑,整个人紧贴着树干保持着姿势,生怕一个动弹就会惊扰了蛇。
树洞里钻出来的野鸡脖子吐了会儿信子,觉得外面没有什么危险,这才又继续往外爬,滑腻冰冷的蛇皮顺着许杏儿的手指、手背、手腕,慢慢朝她的胳膊上移动。
许杏儿眼泪几乎都要飚出来,这种缓慢的煎熬实在太折磨人,她几乎想要不管不顾地撒手,看自己到底会被摔死还是咬死,可是理智告诉她那样是最愚蠢的举动,所以她只能咬牙扒在树上支撑着。
野鸡脖子大半个身子已经挪到许杏儿的胳膊上,蛇头左右摇摆着,信子几乎都要吐到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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