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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有列传的,其实无传;履历平平的,不少人只因他是世家大族,便动辄美言。
老夫看这《晋书》,一直颇多遗憾,只是念着房文昭公当日主持之时,已年近七旬,故而不忍苛责。
你这般谦虚又是为何?”
唐代官修《晋书》修订,是贞观末年之事,不免有些仓促。
房文昭公便是房玄龄,但其实主笔之人,共有二十一人之多,房玄龄不过是主持修订的宰相而已,故而疏漏颇多。
钱大昕如此评论,也不是空穴来风。
但钱大昕想了想,又道:“但你评价这八王,又与我不同。
我做那《廿二史考异》之时,认为汝南王无过,齐王不过材质低劣,却无不臣之意。
你说起长沙王我想起来了,原本评价也不差,看来是我糊涂了,还是你才高一筹,哈哈,伯元,你可看过我这《廿二史考异》?”
阮元道:“老师大作,学生本也看过,去年在扬州一家书肆,曾读了半日,自觉受益匪浅。
可惜当时身无长物,实在买不下来,还请老师见谅。
至于老师所补《元史》氏族表、艺文志二节,学生仅知其名,却未见过。”
钱大昕听了这句话,却高兴异常,道:“伯元果然是真读书人!
兼通经史,现下已是不易了。
其实我那元史补文,原本想等着全书修订完了,再行刊印,你见不着也属正常。
至于《考异》嘛,今天听你这样一说,我也得回去多修订几次喽。
你正好先准备乡试,你考上了,我把书修订完了,咱们再一起切磋一番,岂不快哉?”
听着钱大昕和阮元聊天,杨吉自然不知其中晋书元史为何物。
但他可以看出,这个谢墉一直推崇,学问一看就不低的老人,竟然和阮元才认识不到片刻,就成了莫逆之交,自己怎么也理解不了。
于是,他也鼓起勇气,向钱大昕问道:“老先生,您和伯元这……这今天不是刚认识吗?怎么我看起来,倒像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一样?”
杨吉这样,虽说也有些失礼,但钱大昕正在兴头上,自然对杨吉也很客气,道:“十年好友易得,读书知己难求啊。
眼下读书人,大多只知功名利禄,学这四书五经、圣人之言,不过为了在场屋之上,随意敷衍一番,取个功名而已。
伯元兼通经史,立论恰到好处,这可不是想伪装,就能装出来的,是要有真学问的啊!
年轻一辈人,我所识也不少了,但伯元才华,依然是让我大开眼界!”
说话间学署里下人来报,厅里清茶点心,已经齐备。
谢墉便带着阮元和钱大昕,一同回厅里去了。
只剩下杨吉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或许,他应该相信阮元才对……
阮元、谢墉和钱大昕畅谈了一日,自然是乐在其中,但钱大昕也告诉阮元,若是真想一鼓作气考上举人,最好还是潜心准备几个月,至于史学的事,既然自己已经认识了阮元,那以后什么时候再交流,也都不成问题。
阮元谢过钱大昕,便继续准备乡试事宜去了。
平日帮谢墉检校试卷,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看到其他考生所思所想,阮元原本不忌讳取他人之长为己所用,江南才子又多,看了许多至论佳句,自己写作文章的水平,也更进了一层。
这一日眼见一篇卷子写得不错,便带到汪中居处,想和汪中一同品评。
谁知汪中全不在意,道:“伯元觉得好,便自己去看吧,我这几日也有些累了,正好休息。”
阮元道:“容甫兄,眼看还有三个月,秋闱就要开始了。
容甫兄多看看他人奇思妙句,不也能有些进益吗?”
可话说出口,便有些想反悔,汪中极少瞧得起其他生员,这样说往往会被讽刺一番。
谁知汪中后面一句话,竟大出阮元所料:“谁说我要去考乡试了?”
阮元大惊,但仔细想想,汪中确实没有明说过,也只好答道:“容甫兄,和谢老师一起过来阅卷,不就是为了这一次考举人吗?谢老师指点了我不少呢。”
“伯元你想错了,我并无应举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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