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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嬷嬷磨蹭了会儿,慢吞吞地挂在了花梨架子上,手一寸寸地将斗篷抻平,眼神时不时地瞄着小姐。
“杨嬷嬷。”
容嫣忽而唤道。
杨嬷嬷好似就等着这一声呢,赶忙探了过来。
“在呢。”
“咱家可有熟人在淞江?”
“熟人?”
杨嬷嬷没料到她问这个问题,一时懵住了,须臾缓过来认真道:“淞江没听说,倒是小姐外祖母沈老夫人是南直隶太仓人。
沈家是盐商,至于生意做到哪,夫人没提过。
二舅老爷在京从商,南边跑过几次,可好些年不联系,您不清楚的奴婢也不知了。”
“好吧。”
容嫣轻应了声。
她对外祖家的记忆,七零八碎,和对青窕一般,模糊得恍若梦境。
这也怨不得她,从原身八岁到宛平后便极少随母亲回去,快十二年了,这十二年里发生太多印象深刻的事,足以将这些平淡的记忆淹没。
“你忙着吧,我歇会。”
谈了一头晌,容嫣倚在罗汉床上小憩。
杨嬷嬷给她捂了暖手,盖上小毯。
四下没活了又去挑香炉里的熏香,目光瞟向小姐,一脸的心思。
容嫣察觉,端坐问道:“嬷嬷可是有话要说。”
杨嬷嬷定了会儿,随即神色忧忡的“哎”
了声,目光移向容嫣小腹,心横道:“小姐,到日子了……”
……
转眼腊八,青窕请容嫣来临安府过节,生怕容嫣不去似的,一早便派人来请。
容嫣给澜姐儿备了份礼,是对鎏金镶珠宝蜻蜓簪花。
那簪花极精致,每每一动,蜻蜓的缠金翅膀都会呼扇着,可爱极了。
去的路上,她一直捏着簪花朱漆匣,匣子上“琳琅阁”
三个金墨馆阁体略显硬朗。
分明是出售瑰丽情致之物,偏还用这严肃的字体,如此鲜明的对比倒是让她想起了某人。
也不知他今儿会不会来……
到了临安府,小丫鬟引她穿过前院过堂影壁,便瞧见徐井松的背影,他正和一男子聊着。
该是虞墨戈吧,他来了。
容嫣竟有点紧张,不由得心跳快了半拍。
然过了游廊,踏入正堂的那刻,只闻一声“容表姐来了。”
她的心霎时沉入水底,凉冰冰的。
是徐井桐。
他沐休从太学归来了。
见他对自己粲笑,一张脸明朗阳光,容嫣心里忍不住地翻腾。
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话,越发觉得这笑虚伪矫饰,躲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