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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奔到自己房里,“砰”
地摔上房门,随即听见里头嚎啕起来,一句一调一尾音,跟唱歌似的动听:“媳妇和闺女就是不一样啊——舍不得自己闺女偏生舍得媳妇啊——可怜的正头男孙都要没奶吃啊——生个赔钱货反倒长脸啊——……”
沈沅听得烦躁,对嫂子的房门大声道:“嫂嫂放心,轮不到你去。
我自然自己去!”
张氏跟没听到似的,继续在那里唱:“……可怜我的娃还是官家的郎君啊——山子你不在我受多少委屈啊——当年做下丑事的又不是我啊——冤有头债有主哇——……”
沈沅怒上顶心,把女儿塞到母亲怀里,亲自去拍张氏的门:“阿嫂,阿嫂,你不用说难听话膈应我!
你放心,建德王府,我去!
建德王想怎么折磨我,我受着!
建德王想对我做坏事,我死!”
屋里的哭声被这凶巴巴的一顿吼震得戛然而止,好半天,屋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嫂子忽闪忽闪的眼睛:“妹妹你确定?”
“确定!”
嫂子这才笑着打开门:“哎哟,嫂子刚刚心急了,说话不中听,小姑你多担待!”
沈沅都不愿理她,哼了一声回身,可是,当她看着母亲怀里那个还没有吃饱就被抢走了“饭碗”
的小娃娃,此时正哭闹得声嘶力竭,她的泪水还是一滴滴无根水似的滚落下来了。
两个月大的娃娃,被迫断了母亲的奶,以后,要么是在舅妈那里蹭两口剩奶喝,要么就是外祖母熬了稀稀的米糊喂。
沈沅在上王府的马车前哭得眼睛肿得桃子似的,抱着哭泣的女儿亲了又亲,蹭了又蹭。
王府的人都不耐烦了,没好气说:“就一个丫头而已,舍不得什么呀!
进了王府,虽然不是当娘子,但也能吃喝得比你这儿好一万倍!
生生地享福去了,还不足意!
……”
沈沅懒得跟她们多话,只对父母和哥哥说:“若是我有不测,阿盼就是阿末的唯剩的念想了,你们帮我,把她好好带大。”
马车驶过秣陵县的城门,穿过金灿灿的乡野,又进了另一座城:这是大楚的都城建邺,自打前朝起,建邺就被定为国都,城墙修了又修,又高又厚,呈“凹”
字形的城门直逼人眼,沈沅从下往上看,只觉得一块块砖石压顶而来,马蹄的“嘚嘚”
声都起了回音了!
建邺城正中是宽阔的通衢大道,行走一段则见秦淮河水悠悠流淌过,车中陪同沈沅的老妇指点给她看:“这就是乌衣巷了,这些里巷里居住的都是世家大族,再往前是太初宫——亦即皇宫,太初宫东边便是大王的府邸了。”
沈沅既紧张,又有些好奇,昂然端坐好,等候着与那个只有远远一面之缘的建德王再次会面。
她们走的是建德王府的角门,只见秦淮水被引入其间,两岸太湖石和矮树或疏或密,有若自然,里面分隔成一间间房院,遍植松柏、修竹,远望重楼起雾,高台芳榭,跟画中的神仙宝地一般。
沈沅看得目迷五色,一路跟着王府服役的老妇,弯弯曲曲走了好久,才在一座院落前停下步子。
老妇进去传话,沈沅心跳加速,好一会儿才见那老妇笑吟吟退了出来,但到她面前又是十分严肃的神情,凛然道:“到了。
里头是大王侧妃,进去须要磕头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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