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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窗户关着,屋里仍是温暖的,屋里的人便更加温暖了。
那个姜汁黄底子的棉被只有四斤重,按理说这个天气盖是绝对不会感到热的。
但费霓却热极了,她不知道方穆扬的手为什么这么不知疲倦,白天画了一天的画,现在还画得起劲。
画笔不会关心画纸是什么感受,更不会问这纸怎么起笔,笔尖哪儿轻哪儿重,在哪儿该停顿,停顿多长时间。
但方穆扬会问费霓,他关注她的感受甚至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
费霓断断续续地说出她要说的话“别问了,你怎么着都行。”
方穆扬便很放肆了,此时他的手指比拿笔时更灵活。
费霓从没在方穆扬脸上看见过谄媚这一表情,但方穆扬的手指告诉费霓,他其实是可以很轻佻,很谄媚,很没骨头的。
你如果真觉得这人没什么骨头,他又会马上强硬起来,告诉你刚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装的。
费霓能听到自己无意间流出来的声音,但她控制不住。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结婚那一天费霓母亲跟她说的事情仍然没有发生。
费霓的头脑还有一小块地方保持着清醒,她克制着轻喘,问方穆扬“小方,你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么?”
“是这样么?”
“不是。”
“这样?”
费霓咬着牙说道“不是的。”
费霓找到方穆扬的耳朵,用一种第三个人绝对听不到的话跟他说了几句。
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这样对么?”
费霓这次忍着没说话,混乱中去找她放在方穆扬枕边的小塑料袋,一个袋子里有两个。
她拿了一个给他。
“我不会,你帮帮我。”
“你又哄我。”
“我真不会,要不你给我念念说明书,我照着做。”
费霓只好颤抖着手去帮他,“你的手老实一点好不好,要不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说的话是祈使句,但因为带着哭腔反倒有祈求的意味。
她按照说明书上说的那样去做,手一直在抖,但步骤却没有错,她疑心是自己因为紧张做错了,但重来一次还是不对。
她颤抖着手指一次又一次的重来,却越来越艰难,从手指到掌心都浸出了汗。
方穆扬的汗珠落在费霓的额头上,大概是疼的,他的手握住费霓不停颤抖的手指,凑在她耳边同她说了一句话。
她又羞又想笑,又觉得生活实在喜欢和她开玩笑。
厂里和药店发的以及刘姐给她的都是标准型号,而方穆扬不仅不合标准,还和标准差得有点儿大。
那些东西他根本没法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方穆扬并不比她好多少,再无师自通也是没经验的人,所以和她一起犯了一个尴尬的错儿。
外面的雪纷纷下着,这个夜晚可太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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