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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控上层的财阀,其资本代代传承,而分散在社会上的零碎财富,又在高度分化的社会分工中层层向上聚拢。
这一模式存在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它已经下沉到社会的框架里,成为驱动国家机器运转的底层逻辑。
连安室透都早已对此习以为常,黑墙背后的人却说,这其实并不是一种理所应当——
而是一种,从源头上便已经错误的产物。
“当我们无法预知结果如何,过程正义,的确是客观上的最佳选择,这一点无可厚非。”
“可正义的程序,往往也会导向客观上正义的结果。”
唐沢裕微微偏过头,“如果我们已经看到了结果的非正义,那么——”
“究竟是正义的定义存在偏颇,还是说,导向它的程序,根本就是错误的?”
当你已经习惯了不断飞涨的物价,却有个人突然告诉你,所有零散的零售渠道背后,其实还有一个垄断一切的供货商,它才是通货膨胀的罪魁祸首。
这就是安室透的感受。
推理所得的结论,完全与他一贯秉持的观念相左,可对方推论的出发点,又的的确确是从自己所秉持的信念开始的。
黑墙背后的话惊世骇俗,他在批判国家、社会的底层架构。
这与安室透在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积累的常识相冲突,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心无芥蒂地立刻倒戈。
但他想表达反对时,又发现自己不知道从哪开口。
他想,或许这就是对方选择在谈话开始前,戳穿自己卧底身份的意图。
——为了打破他一以贯之的冷静。
安室透相信,如果自己足够清醒,是一定能够找到对方逻辑中的薄弱点,并立刻冷静地反驳回去的。
可现在的他却偏偏做不到。
假如安室透的卧底身份没有暴露,或许他还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对方。
可这个人已经叫破了自己的真名,站在黑墙前的人,便陡然从“波本”
的假面变成了“降谷零”
本人。
心理的壁障轰然碎裂,安室透有一种毫无遮挡的赤身裸丨体感,思绪便立竿见影地陷入混乱。
可此时此刻,能不能及时反驳,造成的结果其实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这和小孩吵架是一个道理。
吵赢的人身心舒畅,一觉酣畅的美梦后,就会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吵输的人却始终耿耿于怀。
他将一直记挂着这次吵架,将全部的经过铭刻在心,一字一句,细细咀嚼过对方脱口而出的所有话,逐一提出反驳,又或者——
在记忆反刍回放的过程中,逐渐被另一个人彻底说服。
可能这就是对方想要达到的效果,以揭穿身份的手段,打乱安室透的思考,让他只能被动地、消极地抵抗着他的话,以沉默固守立场。
就算安室透没有被当场说服也没
关系,因为之后的时间里,他还会不断地回想起这件事。
这场谈话所根植的,其实是一颗改变的种子。
一个光明正大的阳谋。
意识到的一瞬间,安室透便已窥破了这个心理学常见的小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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