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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殷氏眼多尖哪,横草不过,啥事儿能瞒过她的眼睛,不免老在心里打拨浪鼓老犯嘀咕。
这天一家人刚吃完晚饭,吉盛沉不住气先冒炮了,吵吵巴火地说:“娘,你的念想都满足了,大哥跟大嫂婚事也办了,大嫂又有了身孕,好男儿志在四方,这样老窝在家里也不是事儿,俺们想到关东山找俺大舅去,咋样娘?”
吉殷氏生气的一抿达吉盛,“你给俺闭上你那个黄嘴丫子?一家人,才团团圆圆聚在一起几天呀,你吵吵要走这不闪人呢吗?要走,你自个儿走?你大哥要想走,也得过了年,等孩子生下来再走?小孩子生下来不见爹的面哪成啊,德儿就没……”
吉烟袋假咳嗽两声,拿眼剜着吉殷氏,褶绺子地说:“这烟晾的太干了,呛嗓子。”
吉殷氏自觉自个儿说走了嘴,向吉烟袋投去感激的眼光,随之拿出家长派头蛮横地说:“反正俺不同意。
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窝一步?”
靠墙坐在北炕吉德身边的春芽,推推吉德,又得意的笑笑,吉德不语的拿眼神瞭了春芽一眼,那意思是,你高兴了?
吉殷氏纳着吉烟袋的鞋底子,接着说:“趁这功劲儿,俺叫媒婆再费心踅摸踅摸,把增儿的婚事订下来,也好收收他的心?”
吉盛一嗤溜,对吉殷氏说:“那媒婆,你打死她也不敢给俺二哥拉纤扯片儿的呀?”
吉殷氏手掐鞋底子,瞪眼问吉盛,“咋啦?你又扯犊子,俺拿鞋底子醢你?”
吉盛往吉殷氏跟前凑凑,嘻嘻哈哈地说:“娘,你脑子挺记事儿的呀,咋忘了呢,”
吉殷氏瞥一眼吉盛,愣住的问:“俺忘了啥,猴崽子个你?”
吉盛够够嘴的冲吉殷氏说:“大哥婚前,闹那出,二哥没把人家媒婆拿大粪汤子灌死,忘了没?”
吉殷氏啊的一翻眼皮儿,“是有这么回事儿,俺倒忘了个溜干净?那有啥,狗记吃不记打,那媒婆冲的是钱,俺多给两钢嘣(铜钱儿)不就完了吗?”
吉增从靠着的门框子走到南炕炕边儿,“娘,你省省你那心吧啊,俺可不要那夹板子的破玩意儿?俺这辈子,就打光棍儿。
一个人,无拘无束的,多自在呀?挑个卖货挑子,周游四方,腿肚子贴灶王爷——人走家搬!
四海为家。”
吉盛加钢地说:“二哥,凭你那身武艺,当个游侠最适合你了?要想添饱肚子,当个游商也不错?掖县人推个独轮车,卖到哪,吃到哪,住到哪,一路逍遥,一路的情哥情妹,一路的小孩爪子,哈哈,到老了一回身,那么一划拉,一路捡寡妇,一路认儿子,儿孙满堂吗?”
吉增抡起拳头吓唬吉盛,“你小子欠揍咋的?”
吉盛躲闪地爬上炕,扑在吉殷氏怀里耍娇地嚷嚷,“娘,你瞅二哥又欺负俺了?”
吉殷氏一手搂住吉盛,瞪眼吉增,又低头哄着吉盛,“三儿,有娘呢,他敢?”
吉增哼的一声,一甩胳膊走回门口,“贱慝慝的玩意儿,等你再求俺的,臭美吧?”
吉盛趴在吉殷氏腿上,吐着舌头,冲吉增做鬼脸儿。
吉殷氏摸着吉盛娇嫩的脸蛋,“闯那关东啊,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三儿你了?年纪又小,胆子又不大,身子又太娇嫩,打你学徒走了那天起,娘这眼睛就没晴过,想想就掉几滴眼泪。
那眼泪疙瘩才快呢,就赶上那伏天的雨了,说来就来。”
吉殷氏说着说着,这眼睛就潮了,抽达两下鼻子,吉盛哄着吉殷氏说:“娘,三儿子往后挣钱,都孝敬你老,你愿吃啥买啥吃,愿穿啥买啥穿,禁你够!”
吉殷氏抹下眼睛说:“俺三儿就是心疼娘啊!
嗨,你们翅膀长硬了,都要离窝飞了,娘知道拦是拦不住的。
孩大不由娘,早晚要出飞的。”
吉烟袋吱的往地上来一个鸭穿稀,又往炕沿下搕搕烟灰:“瞅你娘烧搭的,孩子大了你还能老像老抱子似的老搂在窝里呀?老烧包,先睡了吧!”
月夜微风习习,吹得果树的叶子沙啦啦的响,星星满天,眨着透出凉气的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