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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昱答,“臣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些不寻常的事,耽搁了时间,这才来晚了,请殿下恕罪。”
等了片刻后令仪不曾问他有什么不寻常,他便又自己说了下去,“府内走水,所有人都在往走水处赶来,偏有人在逃离,殿下觉得这反常不反常?”
令仪也没有回答他,他从怀中掏出了火石与瓷瓶,“这是臣从玉香身上搜出的,请殿下一览。”
萧昱打定了主意,若是这位殿下还不理她,这活他就不做了,吃力不讨好,还要看人脸色,不晓得座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在令仪终于有了表示,她取过火石与瓷瓶,先是嗅了嗅火石,闻到了明显的火药味,又拔开瓷瓶的木塞,里面残留的是油。
火石在手心里掂了掂,她看向跪在地面的侍女,“你叫玉香?”
分明是很和善的语气,众人却感到不寒而栗,玉香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发髻散乱,听到令仪问她,冷笑道:“殿下休想从奴口中问出什么来,奴不会说的。”
平日里与玉香要好的几个人都怔住了,她们记得玉香并不是这样的性情,也不会做出这样阴狠的神情,现在她整张脸因愤恨而扭曲,她把眼睛闭上,心一横,拔高了声音对令仪喊道:“既然已经被捉住了,奴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等了许久却没能等到令仪的答复,睁开眼时,那张温和的脸又映入了眼帘,并带着困扰且苦恼的神情,“许久不回长安了,没想到如今长安中的风气竟成了这样,慷慨激昂地做一番陈词然后赴死,会令自己显得比较悲壮是么?”
从人群中传来窃笑声,令仪也在笑,玉香从那笑容里看到了悲悯,她晃了晃空空如也的瓷瓶,宽大的黛色长袍穿在她身上并未显得拖沓,反倒衬出疏旷的美来,她悠悠叹道,“世人愚昧,不可教也。”
玉香被押下去不久后火势也全灭了,只不过令仪的寝房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不能住人,萧昱向她请示,她未有迟疑地说道,“不用另行安排,孤觉得临风院很好,今夜暂且将就了。”
众人眼前一亮,临风院不是住着那位玉树临风貌美如花的郎君么,殿下果真是喜欢他啊,指不定今天夜里逃过一劫就是因为要和那位郎君缠绵,这么看来沉迷美色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嘛!
她上下打量了萧昱一眼,嘴角勾了勾,“萧管事,你也来。”
萧昱的脸色僵住,“遵命,殿下。”
众人面面相觑,本以为殿下养在府中的那位郎君是殿下的心头好,没想到殿下这会儿又把萧管事给看上了,并且还要萧管事一同去临风院,这当真是世风日下,大概今夜的临风院会是一片放荡形骸之景罢!
令仪与萧昱到临风院时,息何刚好将棋收入棋盒内,听见脚步声,他含笑抬头,“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
抬到一半却愣住了,令仪抱着手臂站在门口,身后是穿着天青大袖衫一脸生无可恋的萧昱,她脸上的笑容很是和善,“神官有什么要对孤说的吗?”
“殿下不是已经知道了,”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转过身去,将棋盒放回柜中,“还需要臣来说吗?”
“神官除却强人所难之外,原来还爱自作主张。”
、“臣以为殿下已经将此事交由臣来处理了。”
、“孤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从殿下信臣的那一刻起,又或是殿下决定留在临风院时起。”
令仪好笑地看着他,“现在又添了一项自以为是。”
息何神色温温,“是了,臣在殿下心中便是个口是心非、强人所难、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之人,但即使如此,殿下还是信了臣,不是么?”
她哑然,杀气腾腾地将他看着,这是她从来不会向旁人露出的情绪,息何很是受用,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比她平日里生动多了,这才像是个少年人该有的模样,他一向觉得她时常挂在脸上的笑死气沉沉,还不如不笑来得好看。
他做的事情能将她激怒,这很好,能证明他与别人是不同的,她隐秘的小情绪他都欣然接纳。
只要是她,什么都好。
一个温情脉脉一个杀气腾腾,在空中倏忽就碰撞出了火花,只留下穿女装的萧昱欲哭无泪地开口道:“殿下,臣不是有意打断您的,但是,能先进去么,臣觉得有些冷。”
“孤怎么不觉得?”
令仪对他便要绝情许多,“方才押着罪魁祸首时陈璋神官可是英勇得很,现下怎么就没那股劲了?”
易容了的陈璋觉得很受伤,这份差事果然是吃力不讨好,他想对这位殿下说,您不觉得冷那是因为臣站在您身后替您将风都挡住了,冷风都是臣吃的,一点儿也没落在您身上,况且您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可比臣身上的大袖衫厚多了,这整件事情都是座上指使的,要住进公主府是座上的主意,让臣扮成管事也是座上的主意,您要吵架为什么不找座上,他老人家明明白白长了张幕后主使的脸,为什么到最后就全都是臣的错了?
陈璋心里苦,他转而看向传说中的幕后主使,意思是您不准备管一管么?息何却移开了视线,就在陈璋灰心丧气觉得人生无望的时候,息何开口道:“殿下预备要怎么处置那位侍女?”
令仪横眉冷对,“神官想要孤怎么处置?”
陈璋更绝望了,这样强行转移话题还不如不转,息何却站了起来,“陈璋,你去把临风院中的被褥寻出来,将侧室收拾好。”
得了令的陈璋忙不迭地脱掉了大袖衫溜去整理被褥,息何又对令仪道,“深夜风寒,殿下还是进来说话。”
令仪咬了咬牙,最终关上门走了进去,她看了看陈璋放在桌上的衣服,“既然管事是陈璋神官所扮,那原来的管事呢?”
息何很坦诚地道,“走了。”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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