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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莲心中的警惕半分未减,只拉着薛蟠寒暄。
自己这头的事情没有透露半分,倒是薛蟠那里,被他掏出点儿内情来。
却原来是绸缎庄之前向江宁织造府处采买了一批布料,如今到了结账的时候,却发现账面周转不过。
薛家势大,若是寻常商户,拖欠数月也算不得什么,人家也不会特特来催。
但这江宁织造是内府部门,专管内廷四季衣物等事,深受皇恩,却是不能怠慢的。
况且薛家如今顶着个皇商名头,每年从内府领着许多差事。
若是此事闹到上官那里,也是自己没脸,说不准还会影响薛家的地位。
须知自从薛老爷去后,这偌大家业交到了薛蟠手中,便是江河日下,渐渐不比从前了。
有内府的差事顶着,倒也出不了大差错。
若是丢了这样的肥差,恐怕数年之内,就要一败而散了。
说到家业凋零这件事,谁也没有柳湘莲感触深,此刻瞧着薛蟠,倒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不过薛蟠比他可是幸运得多,毕竟他是生不逢时,幼年时家业就彻底败落了个干净,等到年长,纵有再大的心气,也渐渐消磨。
若非生就一副洒脱性子,说不准如今早已潦倒穷困不堪。
所以此刻对着薛蟠,饶是“冷郎君”
柳湘莲,也不免生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念头,恨不能代替他将这些事都一一处置妥当。
然而他虽然多年在外行走,人面很广,却也跟织造府拉不上什么关系,因此也只能口头劝慰几句罢了。
因为有了这样的念头,两人之间的关系倒觉得亲近了许多,气氛一时也融洽非常。
然后薛蟠才不经意间提起柏杨,“不知昨日那位柏兄是否也在,我既然来了,总该拜访一番。”
说着还左顾右盼了一番,似乎想找出柏杨藏在了何处。
柳湘莲道,“柏兄不住在这里,另有下榻之处。”
“哦?”
薛蟠闻言,面上竟是掩不住露出一丝喜色来,紧盯着柳湘莲问,“不知这位柏兄与柳兄是什么关系,倒是不曾听闻过他的名字,莫非与柳兄你是世交?”
仿佛怕柳湘莲多想,他又道,“倒不是我信不过柳兄,只是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还是要打听清楚了,方才放心。”
“柏兄乃是苏州人氏,这一点薛兄倒是不必担心。”
柳湘莲道,“我与柏兄虽然相识未久,但深知他的为人,与自家兄弟无二,若是薛兄仍有疑虑,在下愿为柏兄作保。”
“柳兄言重了,”
薛蟠连忙道,“既是你这样说,我断没有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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