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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归凤桐城 跪请离家（第2页）

所以，他便只能从中取一而舍一。

所以，他便独自返回凤家来做出一个选择。

所以，他在这大堂之上一跪就是七天，不吃不喝只为了求得一个成全。

只是，这世上，谁也成全不了谁。

有舍方才有得，同样，想要得到什么，就注定着在另一方面他也会失去什么。

而现在，他想得到，是一个可以与心爱之人相厮相守的机会，为此，他将失去的，则是陪伴他长大的荣耀与成就，更甚一些，或许还有曾经长辈对于他的那些宠爱与教导。

头不自觉的深深低了几分，嘶哑着声音，凤倾梧艰难地缓缓地开口道：

“对不起，父亲。”

听到凤倾梧的回答，那中年男子又是一声压抑不住的长长的叹息，道：

“你不是对不起为父，你对不起的是生你养你的整个凤家，对不起你的祖父，对不起从小便把你抱在身边细心教养、倾注全部心血的祖父，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为了让你能够更好的活在凤家，宁愿放弃身为母亲的教养权，忍着儿子被人带走而日夜折磨的那些岁月，你最对不起的还是你自己，吃尽了无数苦头、积攒了点点成绩，到如今却要平白的拱手送出。”

言罢，忽地顿住，良久，方才声音低沉的道：

“你明不明白，不管你往日里如何光鲜，一旦从此踏出凤家，那么曾经的那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你只是你，一个白身闯荡的小子，不再是凤家的少主，不再是人人仰而望之的世家贵公子，因此，不会再有人对你卑躬屈膝，不会再有人对你有任何的忌惮，很多事也不会再根据你的喜好而运转，这样天上地下的巨变，你又可知，你当真能否接受得了?”

凤倾梧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随着他父亲的话，每听一句，他笑里的苦涩便就多上一分。

这样的道理，他又如何不会懂得。

过去，为了凤家，他也树下不少敌对，很有可能，他前脚脱离凤家，后脚就会被那些仇家围击，可是......脑海里忽然闪现出那道湛蓝清婉绝丽的身姿，凤倾梧忍不住紧了紧握死的双拳，艰难的开口道：

“孩儿明白的。”

一声落下，四周又是一片宁静，静到连呼吸声机会都淡不可闻，如若不是眼前那双藏青色的靴子还在，他似乎都认为，父亲一怒之下，早已弃他而去。

只是再开口时，那气若悬丝、瞬间苍老的语气，深深灼伤了他的灵魂深处，只听得道：

“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么，你离开吧，打今儿起，你与我们凤家、与我们凤桐城，再无半点关系，你......也不再是我的儿子了，我的倾梧麟儿死在了家族的荣耀里，从今儿起，世上再也不会有凤家的凤倾梧。

你放心，你之前那些惹下的杀戮我会替你收拾干净，我只是希望我的倾梧麟儿，可以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从此，他凤倾梧便是一个死人。

从此，他便是一个无姓无名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人。

从此，他便就是一个活在阳间的鬼。

俯下身去，挺着僵硬的身子深深拜服道：

“孩儿，叩谢养育之恩，若有机会，定会相报。”

言罢，他便使尽了力气，踉跄的站起了身来，强忍着挪动着因长久跪拜而失去知觉麻木的双腿转过身去，这一刻，他仅想赶快的离去，因为他害怕，他害怕自己会舍不得的回身看去，他害怕再看到的不再是记忆里那张充满慈爱的笑脸。

一步一步，他与他的家，相离背远。

......

古道边碧草连天，独瘦马万里扬烟;

叹英雄杀场醉卧，有美人琵琶玉落;

一梦醒名利成空，逐爱恨刀剑铮铮;

入红尘起起沉沉，问苍天何为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