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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两回到居所的时候,脸色都并不太好看。
伺候在屋子里的下人也跟着大气不敢出一下,只有杨大少奶奶身旁的妈妈,仗着小时候喂过主母的脸面,乍着胆子上前提醒自婆婆处回来脸色就一直不好看的大少奶奶:“奶奶,老爷回来了……”
杨大少奶奶岂真要自己的妈妈提醒?
在徐善瑞甫一进门的时候,她就自炕上下来,走上前悉悉索索为丈夫宽衣,同时低声说:“老爷,我今日将那事问了问婆婆,婆婆——”
徐善瑞一摆手打断妻子的话,对屋子里的人说:“你们都先下去。”
等那些人走了个干净,他才续道,“母亲怎么了?”
“母亲似并不很喜欢我掺合在这件事里头。”
杨氏说。
徐善瑞眉梢一挑,似有点按捺不住怒气想要发火,但须臾之后,他也只是低哼一声:“也不知母亲究竟在担忧什么。
你自照着我说的去做,母亲那边由我来处理。”
听得这句话,杨氏倒真松了一口气。
她素来知道自己丈夫的本事的,再者亲母子之间,不管有什么话都好说开,不像她做人媳妇,许多话只能憋着,许多事只能忍着。
这边心病一去,杨氏就有心情关注自己丈夫的状态了。
她将丈夫的外衫挂在屏风上,亲自绞了帕子给徐善瑞擦手,又问:“老爷面色不太好,可是刚才去见公爹时公爹说了什么?”
徐善瑞眉心又是一皱,不过他当然不会告诉妻子说自己父亲觉得嫡长子还比不上一个隔房的妹妹,因此他随意擦擦手,只说:“你都知道五妹妹手头上捏着哪些个商号吧?”
杨氏点点头:“自是知道的。
我娘家之前就与老太太的那些商号有过点联系,待得我嫁进来,前后相较,不说全部都知道,至少知道个八九不离十的。”
“五妹妹拿着那钗子就拿着那钗子,也不值当什么。”
徐善瑞淡淡说,“但不拘士农工商,说来简单,做起来哪能一点风浪也不起?你知道这些东西是老太太的,也许别人也知道呢?老太太仙去,我只担心有人趁这个时机捣乱,要是那酒家吃坏了人,布庄以次充好,票号挪不出钱来,镖行押的镖失了……岂不是千头万绪缠在一起做了那一团乱麻?”
杨氏心领神会,低声说:“老爷说得正是,大家开门做生意,便难免无端生出烦恼来。
五妹妹究竟还没有出阁,这些事情怎么好处理?我会帮五妹妹特别留意一下的,也免得到时候五妹妹手忙脚乱,叫外人看了笑话。”
徐善瑞心头抑郁稍去。
他坐上炕喝了口冷茶,好好的压了压自己的心火,继而才说:“这些事都抓紧些,也别拖得太长了。
至于父亲母亲那里,都有我在。”
“我知晓的。”
杨氏应道,又在心底稍一盘算,跟着就笑起来了,“这些事却并不繁忙,待我向娘家修书一封,至多小半个月时间就足矣了,到时我再回娘家一趟,差不多便能将事情确定下来了。”
徐善瑞满意地颔了首,也不多留,很快就转到书房去处理那些朝堂上的公务了——一个还没有出阁的妹妹,嘱咐妻子去处理已经算是尤为重视了,至于自己亲自动手?
徐善瑞从没有想过,自问也丢不起那个人。
仙客来是一家老字号的酒楼了。
在京城中繁华的街道,上下三层的铺面,连着掌柜跑堂案板师傅一共有十来号人的大店铺,在京中这样高官云集的地方,不说赚大钱,至少也安安稳稳地开上了那么十来年。
但这酒楼潘掌柜的最近的日子并不太好过。
事情大概还要从小半个月前开始说起。
那天他像平日一样好好的开门做生意,不想大堂中的一桌子客人吃坏了肚子,当场就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打起滚来。
跑堂一见对方这幅形状,也是赶忙上前搀扶要送去医馆,一来不影响酒楼生意,二来也不耽搁病人。
没想到那疼得打滚的人还没有说话,和其同桌的同伴就一拍桌子,咬定了说酒楼的饭菜有问题,也不叫跑堂将地上的人搀扶下去,直接就在大堂中闹开来了。
年过四十做了十多年生意的潘掌柜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果这群人真是朋友,在这里吃坏东西,那其同伴的第一反应不会是闹事,一定是先去医馆问诊,看自己的同伴有没有大碍,要闹场也是事后再来。
反过来说,如果满地打滚的同伴都不在乎,硬要先在人来人往的酒楼里唯恐天下不乱的辨出个是非曲直来,那么乍看正义的客人,其实往往不过是同行招来的混混,故意闹场来的。
老字号的仙客来不是第一次有人来闹场,潘掌柜也不是第一次处理来闹场的混混。
他先上前赔了些汤药费,那伙人将银子掼在地上;他又叫酒楼中的武师上来,不想那伙人手底下的功夫俊得很,武师反倒吃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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