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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烬是谁?他娘怎么知道我脚伤了?”
女人说:“孟烬是孟云房的儿子呀!
可能是孟烬听他爹说了,回去又说给他娘的。”
庄之蝶说:“你怎么到她那儿去了?那娘儿还好?”
女人说:“这一句两句说不清的。”
就收了肉贩包扎好的猪心肺,付款了,回头来说:“到我家去吧,希眠又去广州了,家里只有老太太和保姆,我给你包了馄饨来吃,我还要你瞧瞧我那只猫哩!”
庄之蝶说:“我在阮知非这儿给他写个东西,他出外还没回来,要去也得告他一声。”
说话间,天上咔嚓嚓一个炸雷,两人都吓了一跳。
女人说:“这天要下雨了,旱了一个夏天,也该要雨的。”
菜市上人就乱如群蜂,择路混行。
风更是大,迷得女人眯了眼,低头唾着吹进口里的尘土。
庄之蝶就说:“雨快来了,不妨咱到知非那儿先待会儿吧。”
话刚说完,吧吧嗒嗒就一阵铜钱大的雨点砸下来。
两人赶忙顺了窄巷就走,雨就织了线地密,猫腰紧跑。
女人跑不快,庄之蝶急了,伸手就拉,女人身子竟极轻分量,几乎被他拎着一般。
一进那楼道办公室里,都成了落汤鸡一般。
两人在屋里坐了,外边的雷声更紧,倏忽天也暗下来,随之窗外白光闪亮,白得十分生硬,瞬间更黑得如泼了墨。
又一个炸雷就响了,这炸雷似乎在屋外的院子里,窗子和门明显地都在摇晃了一下,便听见窗外的院墙头有什么东西掉下去。
庄之蝶想拉开电灯,又怕室外的线路导了雷电进来,就把桌上的半截蜡烛点了,对女人说:“害怕不?”
女人说:“有你在这儿还怕什么?龙要来抓,把咱俩都抓去!”
女人说着,拿了毛巾揉搓头发上的水。
那裙子全湿了,湿了的裙衣贴在身上,薄亮如纸,把一具起起伏伏的躯体告诉给了庄之蝶。
女人在庄之蝶看着她的时候,手就把湿贴的衣裙扯一扯,脸上羞怯怯地红,后来挪身坐在灯影里。
庄之蝶便把话题往别的事上引,问道:“你说你去孟烬他娘那儿了,她日月过得怎样?我是几年也没见到她了。”
女人说:“女人没男人是没脚的蟹,孟烬又大了,死淘气,活脱脱是一个小孟云房!
前几日我在街上见着她,人憔悴得不行,一说话就抹眼泪儿。
我就问,你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不找个人?她又哭,说四十岁的寡妇到哪儿去找男人,年轻的不可能,年纪大的要么就太大,要么又是带个娃娃的,一个孟烬都管不了的,再来一个,心里不和,亲不得的骂不得,和孟烬越发惹是生非。
我答应帮她物色一个,偏巧回去打听了一下,我那邻居有个亲戚,是工程师的,老婆前年死了,孩子都工作了在外地,岂不是一个合适的?今日就去给她提说了。”
庄之蝶说:“你这么好心!
她是鼻梁儿塌些,初次见了觉得容貌差些,不知那工程师是重人样儿还是重过日子?”
女人说:“这也说不准。
工程师见我时我也这么说,他说比你差点我就念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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