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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掌海兵的将军!
人抬脚迈进县衙门,都算是叫衙门蓬荜生辉了。
老爷每年备两份礼,一份拜年礼,一份贺寿礼,没一份能送进他家门的——非亲非故的礼,人压根不收!
唐荼荼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去了,到了正厅,往里边一瞧。
公孙老爷正在赏堂上高悬的那块匾额,“大中至正”
四个金粉字。
这老伯爷背着手,拿着顶小棉帽,穿一身灰不溜秋的素袄,只露出清癯直挺的背。
这是公孙家第二辈的掌权者,又是嫡出的长房,在家族里是仅次于老太爷公孙总兵的人物。
和旁边一身绸缎花里胡哨的公孙景逸,当真不像一家门里出来的。
唐荼荼怕认错了,四下一瞧,再看不着别人了,确定这位就是了,这才彬彬有礼喊了声:“见过公孙大人,我父亲和赵大人有公事在外边忙,您要是不嫌弃,我陪您坐会儿。”
人家一武人,肯定早早听着了她走过来的动静,专门背着身,特特等着她开口呢。
郅勇伯闻声回过头,略一打量她,噙着笑坐下了。
这老伯爷六十出头了,官品也高,礼数却拿得稳,他并没有直接坐上首,而是坐到了客座上。
唐荼荼斟酌了一瞬,想自己站着回话总归是矮人一头的。
她福了一礼,坐在了老先生的下首,中间只隔了一张小高桌,是个亲近的距离。
公孙景逸热情不减:“爷!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茶花儿,二伯娘天天教侄儿背的那顺口溜,全她写的。
她还想整一个‘全县强身健体寒冬大比’——这名儿太拧巴了,赵老汉文才是真不行,大笔一挥,起了个这么拧巴的。”
唐荼荼听出来了,这是公孙大哥专门给她添彩呢。
郅勇伯咂着茶,静静听孙子说完,唇角提了提,就算是笑过,明显没把一小丫头当回事。
“那位小神医呢?”
他问。
唐荼荼脆生生说:“杜仲还得留着观察一会儿,病患失血太多了,再有大出血恐性命难保。”
她怕这老伯爷上来就问“断肢再续”
的事儿,先给打了个预防针。
厅里边便没人说话了。
公孙景逸坐在对面,一个劲儿朝她挤眉弄眼,唐荼荼是个没眼力见的,分辨了半天,才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她多讲两句。
这眉来眼去的,自然也落入了他对面的郅勇伯眼中。
三年一代沟,老大爷与孙子隔了十几道代沟,一下子就想岔了。
他从长媳那里听过个口风,以为这俩孩子生了什么情啊爱的心思,不想看孙儿为难,便主动问唐荼荼。
“丫头哪儿上的学啊?念了几年书?”
上学啊,那可得有将近二十年了,幼儿园,学前班,小初高……
唐荼荼双眼飘向虚空,被这一问勾起了点回忆,嘴上又是另外一稿:“念了两年多,后来不想在女学念了,便休学在家,自己看些书。”
郅勇伯来了两分兴致:“噢?自学了些什么书?”
唐荼荼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着。
殿下送她的《太平御览》啃完两遍了,可那不能说,那是皇家书库里的宝典,绝不该出现在市面上。
别的书,她也确实没念几本,半天才憋出一句:“说文解字看得最多。”
对面的公孙景逸沉痛一捂脸。
——合着休了学,自己搁家里头抱着字典认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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