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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荼荼:“他们要是礼节不周到,对你不客气,你就回来,车夫是咱家人。”
驾着马的车夫笑了声,宽沿帽盖得低,藏住了一双狡黠的眼。
“哎呀茶花儿你想真多,军营里有吃有喝,一群糙老爷们对文化人儿都敬仰得很,杜仲去了受不了罪!”
和光骑在马上,扬鞭直指东头:“别磨蹭啦,出发!”
马蹄哒哒出了巷子。
隔日,便是腊八。
腊八粥豆米买多了,料放得足足的,提前泡一晚,第二天再熬上两个时辰,直到锅里找不着一粒完整的米,粥就熬好了,香甜软糯,府里人人都说好喝。
府里几个主子没一个挑嘴的——唐老爷爱吃面,唐夫人就贪一个酸甜口,珠珠小姐就爱淮扬菜里的平桥豆腐和狮子头,再没别的了。
二姑娘,那更是不用说,大馒头配口米汤管饱就行。
厨嬷嬷平时一身能耐没处发挥,手痒得厉害,偶尔买点精贵食材,做几道费事的菜吧,上了桌,还要被唐老爷提点一句“珍惜物力”
。
真是气死个人。
好不容易熬个腊八粥,全家都说好。
厨嬷嬷喜笑颜开,连着几天一直熬粥。
今儿加枣,明儿加葡萄干,后儿加松子花生核桃仁,一天不落地喝了好几天,总算接完了旧年的最后一波喜。
年关将至,街上的铺面生意全红火起来了。
县衙周围四条街原本就热闹,临到年根,铺子不论卖什么的,米面粮油、布匹成衣、食肆酒楼,家家都打出了廉售折扣的牌子,店门恨不能从早开到晚,全是红红火火的年味儿。
上马关几大棚的猪羊一连吃了十天饱食,吃得肚饱流油,膘肥体壮,看见伙头兵就哼哧哼哧凑上来拱手,浑然不知进锅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了。
这程子,来自天津的信件一封接一封,有时隔三五日,有时甚至只隔两天。
信进了军营,十几个影卫总要厮打一番比谁手快,抢着送最后一程,就为了送信进营帐时,看看殿下今儿接着信会是什么表情。
于是晏少昰把脸板成了面无表情,瞪一眼,一群影卫笑着窜远了。
她像是终于找着了鸿雁传书的趣味,信里谈古论今,总有许多时人从未窥着的全新见地。
【天津年味儿愈浓,这是我在这边过的第二个年啦。
去年冬至才穿来,那个年关病得浑浑噩噩的,听到外头轰轰的炮仗声都觉得害怕,我们那边禁烟火禁炮竹大概有二百年了。
眼下才后知后觉,原来那时就是新生了。
去年我一场病,搅合得全家人都没过好年,怕我生着重病,又染上外边的病气,爹娘连远亲近邻都没走动,关起门来过了个灰头臊脸的年。
今年我家打算去寺里进香,此地有个很有名的老寺——挂甲禅寺,临着河,叶先生说,这寺庙年代特别久,上可溯源至隋唐时,听说风景很好。
二哥呢?你过年是不是得在边关过啦?
也不知道年前还能不能收着你的信,提前祝新年快乐。
】
落款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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