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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把信让庄之蝶拿去,抱走了空枕匣。
庄之蝶一连几天不再闪面,当听说悼词写好后,他来文化厅找着领导,要了悼词逐句逐字地修改。
领导劝他不要感情用事,庄之蝶说,那我就召集上百名文化界的人让大家讨论讨论吧。
并起草了讣告,派周敏去报社发消息。
报社的回复是报是党报,凡发讣告的只能是有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
庄之蝶又连夜写了一篇悼念短文,以散文的形式在第三版的副刊上发表了。
当天,来文化厅送花圈的不下百人。
文化厅领导同意了庄之蝶修改后的悼词,并安排两天后上午去火葬场举行遗体告别仪式。
庄之蝶一个晚上在拟写会场两边的挽联,拟好就害头痛,痛得要炸裂一般。
孟云房、赵京五、苟大海、周敏都来看他,他说:“遗体告别那日,能通知到的都通知让去,人越多越好。
你让我好好睡睡,我是没休息好。
这里拟了一副挽联,也不讲究平仄对仗了,你们看看意思表达出来没有?修改好了,扯十多丈白纱,无论如何找到龚靖元,让他用墨直接写上去。
先在文化厅大院挂上一天,再挂到会场去!”
众人看那挽联,竟是一幅长联:
莫叹福浅,泥污莲方艳,树有包容鸟知暖,冬梅红已绽。
别笑命短,夜残萤才乱,月无芒角星避暗,秋蝉声渐软。
孟云房、赵京五、周敏分头去了,牛月清就去街上买黑纱,准备给这帮与钟唯贤关系好的朋友每人一个,参加告别仪式时戴。
等回来,庄之蝶并没有睡着,唐宛儿就坐在床边,柳月在厨房里烧姜汤。
她一进门,唐宛儿低头把眼泪擦了,说:“师母,你也歇着,可别都把身子搞坏了。
这次没有这帮朋友,钟主编不知后事怎么个草草就处理了的,瞧他那老婆,人死了哭了两声,倒还只是诉她的委屈,这算是什么夫妻!”
牛月清说:“这你哪里知道,他们关系一直不好的。”
唐宛儿说:“像她那个样儿,鬼和她好哩!”
就不自觉伸了手将庄之蝶身下的被角往里掖了掖。
牛月清看见了,眼睛瓷了一下,走过去把掖好的被角却拉开,重新压实;唐宛儿立即意识自己那个了,身子不自然起来,从床沿上挪身到床边的椅子上,说:“我在潼关看过死了人唱孝歌的,那孝歌说:‘人活在世上有什么好,说一声死了就死了,亲戚朋友都不知道。
’我当时倒不大体会到那悲凉。
钟主编一死,我却一想到那孝歌就流眼泪。”
牛月清说:“钟主编死时朋友们不是都在吗?”
唐宛儿说:“那算什么朋友的,他有他心上的人的。”
牛月清说:“心上人,心上什么人?”
庄之蝶说:“宛儿说的是安徽宿州的女同学。”
牛月清说:“宛儿,你也知道这事?”
庄之蝶说:“是我说给她的。”
牛月清瞪了庄之蝶一眼,说:“这事你千叮咛万叮咛不让我给人说,你却全说出去了?!
宛儿,钟主编那枕匣里人都以为是钱,其实全是你庄老师以女同学的名义写给他的情书!
这事可得保密,说出去了,一是对钟主编不好,二是对你庄老师也不好。”
唐宛儿说:“人都死了,说了怕什么?真相公开,外人只能感叹钟主编和庄老师的人好,做的是真正爱情的事!”
牛月清说:“要说起来,咱只能是理解钟主编。
真的抖搂出去,社会上就能有几个像咱一样理解了他?他毕竟是有家室的人,说爱情,两个人过了一辈子了,都有那个痴傻儿子的,怎地能说没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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