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家妓们的风度打扮,摈照高级贵族的标准,也称得上是十分&ldo;韵致&rdo;的。
她们梳一个当时最流行的朝天髻,穿一件织成&ldo;心&rdo;字图纹的合欢襦,系一条百褶凌波裙,踏一双用红白双色罗缎交错缝制的高帮凤头鞋。
这种双色风头鞋,当时称之为&ldo;错到底&rdo;,叫不出它的名色,就算不得是熟悉东京行情的人。
东京人不错则已,一错就要错到底,这才是当时的时代精神。
家妓们娉娉婷婷地走到筵席前面,用‐个媚笑劝嘉宾们干了门前杯,替他们斟上一巡热酒,然后轻敲檀板,慢启朱唇,用着滞人的、有时是慢得不能再慢的延长音唱个周学士的《意难忘》:
&ldo;衣染莺黄,爱停歌驻拍,劝酒持觞。
低鬟蝉影动,私语口脂香。
檐露滴,竹风凉,拚剧饮淋浪。
夜渐深,笼灯就月,仔细端相。
知音见说无双,解移宫换羽,未怕周郎。
长颦知有恨,贪耍不成妆。
些个事,恼人肠。
试说与何妨?
又恐伊:寻消听息,瘦损容光。
&rdo;
家妓们特别喜欢唱这支曲子,因为它是她们生活的写照,道出了她们的痛苦、心思、生涯和理想。
她们唱到过拍时,多情地把星眼乱睃,希望在许多宾客之间发现一个真正的&ldo;知曲周郎&rdo;。
如果真的碰到他了,她们真愿把自己的衷曲,倾箱倒箧地向他诉述。
别瞧她们现在满身裹着绫罗,谁知道她们在赋税和债务的重重鞭挞下,被逼卖到这里来,当着主人和宾客的面强颜欢笑,背地里却是热泪暗注的苦况?可是她们哪里作得了自己的主!
慢说找不到这样一个周郎,就算找到了,自己的心里刚有一点根苗,他又像烟雾般地消逝了。
她通过种种下层组织去打听他的消息,不知不觉间为他消瘦了,却还担忧那个幻想中的对象周郎也像她一般多情,为了寻访她而瘦损容光。
家妓们是最懂得风雅的主人家笼子里的黄莺儿,她们的存在,只为了让主人家和他的宾客们共同风雅一番。
她们只有一立方尺的空气可供呼吸,实在闷得透不过气来,巴不得要飞出樊笼,而没有想到,即便飞出这只笼子,仍然要关到另一只笼子中去。
她们的命运早被铸定了。
客人们也喜欢这支曲子,因为他们兴之所至,也不妨偶而客串一个知曲周郎。